王卫杰自从在宋晓倩的车上安装跟踪仪之后,便时常用手机监视她的行踪,特别是晚上她不在家的时候,他总是手机不离手,两眼一直盯着手机看,以便掌握她所在的位置。
常爱蕴见他这样,便明白了几分,于是问他,“你在她车上安了跟踪仪?”
王卫杰没有用语言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常爱蕴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你这是自已给自已添堵。”
王卫杰不以为然,说:“我也是被逼无奈,她不走正道,不这样又该咋办?难道就任她肆意妄为?”
常爱蕴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有一天,直到晚上十一点钟,宋晓倩还没有回家,王卫杰从手机上看到,她的车在龙宫酒店门前停泊着。于是,他准备去龙宫酒店,看她在那里到底干什么。然而,常爱蕴死死地拦住他,不让他去,结果他没有去成。他一气之下,便把入户门反锁了。半个小时候后,宋晓倩用钥匙开门,结果没有打开,之后,她又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家里没有人应声,后来她就悄悄地离开了,而且是一夜未归。
不过,第二天中午,宋晓倩又回家了。她刚进家门时,王卫杰夫妇估计会立即爆发一场家庭恶战。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她没有火冒三丈地质问他们,为什么昨晚把门反锁上?她敲门时为什么没人应答?而是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她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让王卫杰夫妇十分纳闷、诧异,不知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在接下来的两周里,王卫杰通过跟踪仪发现,宋晓倩的车隔三差五地就在龙宫酒店门前停几个小时,于是,他推断,龙宫酒店很可能是她的一个藏身之处,她就在那里与人幽会。有了这种推断后,他便横下决心,一定去龙宫酒店探明情况,非把事情弄清楚不可,如果把她当场抓住,定会扇她几个耳光,朝她脸上吐唾沫;对那个狗男更不会手软,一定对他大打出手,甚至捅他几刀,放了他的狗血;就是豁上我这条老命,也得出这口恶气;而且还要对他们拍照,以便留下证据。之后,就让儿子立马与她离婚,与她做个了断。
王卫杰打定主意后,就为采取行动做准备。他拿起客厅茶几上的折叠水果刀,看了看觉得有点小,于是,他又到厨房找到了那把较大的水果刀,并将两把水果刀加以比较,然后,他思忖了一会儿,最后决定选用那把较小的折叠水果刀。这是因为他很清楚,凡是男女通奸之事,双方都有责任,并不是光男方的过错,所以,他并不想要那狗男的性命,只是给他放放血,狠狠地教训他一下,以解自已的心头之恨。他又把以前常用的那部照相机从柜子里拿了出来,然后,将折叠水果刀和照相机放进床边的桌子的抽屉里,以便随时使用。
他曾想让在市里居住的堂侄儿王鹏举来帮他做这件事,但后来他想,这种丑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他便打消了这种念头。
又过了几天,便到了周六。周六的晚上,直到九点半宋晓倩还没回家,王卫杰通过跟踪仪发现,宋晓倩的车又在龙宫酒店门前停泊着,于是,他带上照相机和折叠水果刀,跨上他那辆自行车,火速向龙宫酒店骑去。
仅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来到了龙宫酒店门前。他很快就找到了宋晓倩的那辆红色奥迪车。酒店门前停泊着十几辆小车,但周围没有人,只有一个摄像头对着那片小车。王卫杰悄悄地围绕宋晓倩的车转了两圈,可车里很寂静,不像有人。他怕有疏忽,就又从车背光的一侧朝灯光照到的一侧看了一会儿,这下他看清了,车里确实无人。
他在她的车旁边待了一会儿,心想,她不在车里,那就是在包间里喝酒吃饭,或者是正在某间客房里鬼混;不管她在哪里,今晚一定要把事情探明查清,弄个水落石出。
打定主意后,他先到酒店餐饮部的吧台上了解了一下情况,负责接待的吧台女服务员告诉他,今晚来此参加宴席的客人绝大部分都已经撤离了,现在只有二楼的五个包间里的宴席还没结束。
他向吧台女服务员道了声谢,然后,上了二楼。
他见二楼的楼道里没有人,便轻轻地顺着楼道向里走去。当他走到楼道南侧的第六个门口时,听见里边有隐约的说话声,于是,便停下脚步,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但仍听不清里边说的是什么。他在门口呆了片刻,然后,伸手轻轻敲了两下门。很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从拉开的门缝里闪了出来。她看了他一眼,问道:“先生,你有什么事儿?”他答道:“里边有没有女客人?”她不解地问:“你什么意思?”他又答道:“我找我的一个女性家人。”女服务员摇了摇头,说:“里边没有女客人。”说毕,她面带不悦地退进包间,并关上了门。
王卫杰打算再到其他几个有人的包间去看看。他刚转过身,便看见一位女服务员从斜对面的包间里出来了,于是,他赶紧走到她面前,礼貌地问道:“小姐,这个包间里有女客人吗?”女服务员看了看他,又用目光扫了扫面前的两个包间门口,说:“这两个包间里没有女客人。”接着,她又用下巴颏指了指右边隔着两个门口的一个包间门,说:“那个包间里有一位女士。”她说完便向楼梯口走去。
王卫杰来到刚才那个女服务员所指的那个包间门口,用手敲了敲门,等女服务员从门里探出笑脸时,他对她说:“我找一个女士。”她问道:“你是她什么人?”他随口答道:“我是她的亲戚。”女服务员把脑袋缩了回去。少顷,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从包间里走了出来,她左瞅瞅右看看,然后把目光落到王卫杰身上,继而不解地问道:“你是?”他一看是位陌生女人,便赶紧陪着笑脸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女士马上沉下脸来,接着骂了一声:“神经病!”然后,扭头进了包间。
王卫杰在餐饮区没有找到宋晓倩,但他不甘就此罢休。他想,她不在餐饮区,那就是在住宿区的某个客房里。他想到这里,直气得嗓子冒烟,浑身颤抖,怒火万丈,不觉在心里骂道,丧门星,不要脸。
他在二楼的楼道口停留片刻,便怒气冲冲地向上边的住宿区冲去。到了三楼,他看见楼道里铺着崭新且整洁的猩红色地毯,但楼道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他踏上地毯,感觉脚下软绵绵的,极有弹性,在地毯上,好像一只猫在走路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他顺着楼道慢慢地向里走,见每个房门都关得紧紧的,个别门口还挂着“请勿打扰”的纸牌,这使他疑心更加浓重,觉得不少房间里都在上演着不堪入目的一幕。每到一个房间门口,他都会停下脚步,盯着门口看上片刻,并竖起耳朵听听里边有无动静。当他走到第三个挂着“请勿打扰”纸牌的门口时,隐约听到里边有异样的声响,于是,他把耳朵贴在门上,欲听个究竟。但还未等他听出名堂时,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接着有人低声责问,“你是干啥哩?!偷听人家办事当你啥用?!想快活就交钱办手续去!老不正经,头发都白了,还想打炮,你还行吗?!要是没有钱就别在这儿晃!”他转过头一看,只见两名穿黑色制服的保安,凶神恶煞般的站在他身旁,正用古怪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审视着他。他知道他们误解了他,想解释一下,但保安不由他分说,便一人架起他一条胳膊,叽里咕噜将他拖进了治安室。在治安室里,他讲明自已的身份,又说明来此是寻找家人的之后,保安才放他走。
他悻悻地离开治安室,虽然心情十分沮丧,但并不想就此回家。他下意识地回到宋晓倩的奥迪车旁,望着她的红色轿车不由得悲愤交加。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原先停在那里的小车已开走了几辆,于是他在心里说,我就蹲在这里等,她总有来开车的时候。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突然有一辆宝马轿车开了过来,在红色奥迪车旁边停住了,接着,车门被推开,宋晓倩从车里钻了出来。王卫杰赶紧躲在阴暗处的一辆小车的后面,一个劲地朝宝马车里看,但根本看不清车里的人。转而他又对着宝马车的牌照凝视,待看清牌照上的数码后,便牢牢地记在心中。他看到,宋晓倩对着宝马车的驾驶室摇了摇手,宝马车就开走了。宝马车走后,她也上了她的车,然后,开起车离开了龙宫酒店门口。
王卫杰这才意识到,她并没有在龙宫酒店里厮混,而是去了其他地方,在她车上安装跟踪仪,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也许她早有防备,故意把车停放在此处,像放了一个烟幕弹一样,以迷惑他的视听。
王卫杰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还在想,她这样神出鬼没,行踪诡秘,更说明有问题;要想把她的问题彻底查清,就必须弄清那辆宝马车的车主是谁,并跟踪那辆宝马车。
很快又过去了五天。
晚上六点半钟,老伴常爱蕴已把饭菜做好了。老两口把孙女孙子叫到饭桌前,拿起筷子,四口人正要吃饭,这时,王卫杰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于是,他赶忙拿起手机看,发现是一则不良广告信息,便没有在意。但他从手机上却发现,安装在宋晓倩车上的跟踪仪传来信息,她的车已停泊在龙宫酒店门旁,这引起了王卫杰的注意,并使他顿生疑云和烦闷。
他拿着手机呆愣在那里,心中暗忖道,她现在把车停在那里,要么是在那里和别人吃饭,要么是在那里等人接她,要么是在那里的客房里。不管是那种情况,要是现在赶过去盯她,肯定能发现她的猫腻。
他想到此,便放下筷子,给老伴打了声招呼,急忙下楼,赶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就让司机向龙宫酒店驶去。
出租车向前走了几分钟,便来到了开发区。车窗外霓虹闪烁,华灯璀璨,车流像一条流动的银河。路两侧的楼宇上有数不清的窗口亮着灯光,像无数只眼睛在打量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夜景虽美,但他无心情欣赏。
出租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便来到了龙宫酒店门旁。车一停稳,王卫杰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宋晓倩的那辆红色奥迪车。奥迪车旁边没有人,他估计车中也没人。于是,他没有马上下车。
王卫杰在出租车里待了一会儿,与司机达成了一笔交易,即他出一百五十元钱,包租这辆车到夜里十二点。
打成交易后,为方便行动,王卫杰又到距此仅有百米之遥的一家衣帽店里,以最快的速度购买了一件风衣和一顶帽子,然后,回到出租车上,眼盯着龙宫酒店门口,开始守株待兔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看见宋晓倩一边对着手机说话,一边从酒店里走了出来。她径直走到她的车旁,但没有上车,而是站在那里东张西望,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人。
又过了一会儿,王卫杰上次看到的那辆宝马轿车出现了。宋晓倩见宝马车到了,便迎了上去。她钻进宝马车后,宝马车便像箭一样地飞驰而去。
王卫杰坐的出租车便紧随其后。车子转了两次向,行驶了约二十分钟,便来到了位于市郊区的龙泉宾馆。宾馆内安静无哗,三座楼房错落有致,看上去美轮美奂,估计这里是四星级宾馆。宝马车在一个偏僻的停车位停下后,王卫杰坐的出租车在它不远处停下了。
王卫杰看见,宋晓倩和一个胖男人下车后向一号楼走去,他便穿戴上刚买的风衣和帽子,悄悄地跟了上去。
来到一号楼大厅,只见大厅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大厅里有人在吧台前让服务员办理手续,有三个人坐在高级牛皮沙发上说话,还有几个人在电梯口等电梯。
王卫杰见宋晓倩和那个男人站在了电梯口,于是,他也走到电梯口,悄悄地站在了他们身后边。他禁不住窥视了那男子一眼,只见那厮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腹部鼓得如同扣上了一口锅,跟即将生产的孕妇的肚子差不多,不过,其穿的是高档服装,看上去像是一个土豪大款,年龄不低于五十岁。他看见他,如同见了三世仇人,恨不得立马拿刀动斧,将其大卸八块,然而,理智告诉他,决不可鲁莽行事,因为他们没有任何把柄在他手中。
电梯门开了,等电梯的人先后进了电梯,他与他们相背而站,但他一直窥视着他们。在六楼,有几个人下电梯,其中有宋晓倩和那个男子,于是他也走出了电梯。
他在六楼的楼道里看到,那男子拿出房卡打开了一个房间,宋晓倩随其进了房间,紧接着,房门被死死地关上了。
王卫杰见此,心如刀绞,悲愤交加,怒不可遏,真想冲过去一脚将门踹开,对他们大打出手。但他走到那个房间门口,却又犹豫了,心中自问:如果我现在撞门而入,万一抓不到他们的把柄,那我该怎么收场?要是真把他们逮个正着,该怎么惩治他们?要是他们与我动手打架我该怎么办?他思忖片刻,心说,为稳妥起见,还是先报警为好,报警后如果警方不处理,或者是处理不当,再自行处理也不迟。
他想到这里,便克制住了自已,没有用脚去踹那个房间的门,而是回到了步梯口。在步梯口,他用手机拨通了110电话,然后对着电话报警称,龙泉宾馆618房间里,现在有人搞违法活动,请快来抓捕。他叫过报警电话,便下到一楼大厅,坐在沙发上,等着看结果。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王卫杰看见两个男警察和一个女警察疾步赶来,并径直走进电梯。他猜想,这是警察接警后,来采取行动了。于是,他心里很解气,并盼望警察能对那对狗男女做出最严厉的惩处。
又过了十来分钟,王卫杰看见宋晓倩和那个男人被三位警察带走了,他方起身回家。
王卫杰回到家中,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而是直接躺在了床上。他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心情难以言表,久久不能入眠。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自语,我和老伴是双职工,退休工资不菲,儿子和儿媳都是名牌大学毕业,还有一个可爱的孙子和一个可爱的孙女,这本该是一个富裕、幸福、和睦的家庭,可现在儿子被逼离家出走,儿媳妇与他人鬼混,家里整天乌烟瘴气,剑拔弩张,简直不像一个家了,造成这种局面,到底怨谁?我一向自尊心很强,极爱面子,从不服输,可对此却毫无办法,这真是不可思议!宋晓倩作为我家的儿媳妇,不守妇道,放浪形骸,给我脸上抹了黒,辱没了我家的门庭,这比扇我一百个耳光,比往我头上倒屎都让我伤心、难受,真是奇耻大辱呀!。
宋晓倩和那个男人被警察带走后,王卫杰便急不可待地想知道对他们处理的结果,并盼望他们受到严厉惩处。然而,一天过去了,他没有得到消息;两天过去了,他仍没有得到消息;一周过去了,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于是,他失望之极,心生疑惑,暗自抱怨公安干警不作为!并在心里嘀咕道: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是不是那个男子用金钱把事情摆平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的结果令王卫杰十分不满!他咽不下这口气,心有不甘,于是在心里说道:难道通过正当渠道举报、运用法律武器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非到出了血案才有人管、才能引起公安的重视?这不是逼人去冒险嘛?咳,你们不管,只有我自已解决了,出了血案也不能怪我,我是被逼无奈。
宋晓倩又回家了两三次,王卫杰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他也像没事人一样地只字不提那件事,只是两个人互不搭理。不过,他更加厌恶她了,要不是当着孙女孙子的面,他非把她扫地出门不可。
儿子王一鸣又来了一次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他那里一切都正常,请父母勿念!他还说,近几天往家里打一笔钱,让父母支配。王卫杰把宋晓倩经常深夜不归、与一个男人频频出入酒店宾馆的事情婉转地告诉了儿子,他希望儿子听后怒不可遏,果断地抛弃她,即使她跪地磕头求饶也不行。然而,使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儿子听后不但没有生气暴怒,反而很平淡地安慰他说,随她去吧,别管她,也不要生她的气,你和我妈都把身体搞好,照顾好两个孩子就行了。王卫杰听后,对儿子所持的态度极为不满,骂儿子没有血性,不像一个男人。
与儿子通完电话,王卫杰一下子坐在沙发上,良久未动。他在心里发问,儿媳妇行为不检点,公安部门对他举报的案件敷衍塞责,儿子不把问题当回事儿,这是怎么了?是他的观念太老化?还是社会变化太大?他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尽管在对待宋晓倩的问题上,他老伴不赞同他的观点,尽管他儿子对宋晓倩的问题态度淡然,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在宋晓倩的问题上,一定要做个了断的决心,反而加大了他的决心。
又过了几天,王卫杰用手机和跟踪仪发现,宋晓倩的车又停在了一家大酒店的停车场,于是,他带上那把水果刀,用与上次同样的方法,一路跟踪她来到了龙泉宾馆六楼。
王卫杰看清她又和那个男子进了618房间后,便手攥水果刀,黑着脸,瞪着眼,敲响了618房间的门。他敲了几下,只听见里边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干什么的?!”他没有回答里边的问话,而是一个劲地敲门。但他一连敲了十几下,房门却一直没有开。
正当他要用力踹门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高声喝问,“干什么的?不许敲门!”他回头一看,见是两个五大三粗身着保安服的保安。于是,他便对着两名保安说,“快把门打开,里边有人作案。”一个保安瞪大眼睛呵斥道,“这里是四星级宾馆,不是你家,你没有这个权力!”另一个保安看到了他手中的刀子,惊呼道,“他手里有刀子!”接下来,不由他分说,两名保安便把他强行带到了位于一楼的治安室,并限制了他的自由。
一名保安掏出手机,在治安室外边叫了一个电话就又回来了。过了十几分钟,来了两名警察,警察与保安耳语几句后,便把他带到了一个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那两名警察审问了他,让他说原因和情况。他气不打一处来,便气呼呼地把儿媳妇行为不端,与他人在宾馆开房,他前几天向派出所举报后无人管,以及他想教训一下那个男子,与儿媳妇做个彻底了断的想法一股脑地讲了出来。
警察问他,“为什么拿刀子?”他随口答道,“一是为了防身,二是为了教训那个男子。”警察又问,“准备怎么教训他?”他答道,“在他胳膊或大腿上扎几刀,给他放一次血,但并不想要他的狗命,只是想出出这口恶气。”警察严厉地对他批评道,“幸亏你没有把门踹开,要是你进了房间,对他动了刀子,那就犯故意伤害罪了,就得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对警察的批评不但不服气,反而怨气冲天地说,“谁家出了这种事情能容忍?!我本不想动刀子,但我举报了却没人管,你们警察不作为,我自行了断还不行?!放他的血是他罪有应得!”
警察审问完,做过笔录,就走出了审讯室,把他一个人留在审讯室里反省。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两个警察又坐在王卫杰的对面,问他反省得怎么样了?持刀欲闯客房对不对?要放他人的血对不对?
王卫杰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不对,但事出有因,是她行为太不检点,是你们警察不作为导致的。这口恶气出不来,我寝食难安,甚至生不如死。”
“那是你不了解情况。”一个警察对着王卫杰说,“据我们所知,她并不是行为不检点,与他人在宾馆开房,是人家有那种权利。”
“放你娘那屁,儿媳妇在宾馆与他人偷情,不是行为不检点是什么?你说这是什么话?天底下哪有这种说法?!你还是人民警察哩,就这样的水平?完全是胡说八道!太差劲了!”王卫杰在心里暗暗骂道。
“你说我们不作为就是不作为了?上次你向派出所举报后,我们就立即出警,采取了行动。我们公安部门对每一个案件,对每一次举报都是认真负责的。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另一个警察高声说道。
王卫杰冷笑道:“笑话!明明是你们不了解情况,却反过来说我不了解情况;明明是她行为不端,你们却说她有那种权利;明明是你们警察不作为,你们却说自已认真负责。你们这不是糊弄我、敷衍我嘛?!这是你们警察应该说的话嘛?你们太不像话了!”
一个警察摇头道:“王先生,不是你说的那种情况。”他顿了顿,看了王卫杰一眼,又说:“老先生,你岁数大了,不要这么大火气啦!天下哪有老公公捉奸儿媳妇的事儿?!以后别操这么多闲心,少管一些事儿,特别是你儿子和儿媳妇之间的事情,尽量少管,最好不管,你的观点未必都正确,你的言行未必都恰当;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况且已有了两个孩子,相信他们会恰当处理他们的事情;你和老伴勤锻炼身体,带好孙子孙女就行了。”
王卫杰不以为然,反问道:“不是我说的那种情况?我都亲眼看见她和一个男人进宾馆的房间了,上次是我亲自举报的,这都是事实,绝不会有假!”他喘了一口气,又说:“我这不是操闲心,也不是管闲事儿,这是我家一件天大的丑事,我作为一家之主,怎能视若罔闻、坐视不管呢?!别说是我,搁到谁身上,都不会容忍这种事情!我无法咽下这口窝囊气,这个问题不解决,我迈不过这道槛!”
“你老了,再说,老公公直接管这类事情也不合适,让你儿子去管。”一个警察又说。
“我儿子常年不在家,我再不管,让谁去管?!难道就任她胡来?!”王卫杰气乎乎地反问道。他顿了顿,又说:“我算看透了,指望你们白搭,还是让我自已来个了断吧。”
两个警察沉默了片刻,然后对视一下,继而一个警察站起来走出了审讯室。
过了十来分钟,那个警察又进了屋,并对着另一个警察点了点头。既而,其中一个警察说:“老王,我们本不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你,因为你的儿媳妇怕伤害到你们老两口和两个孩子,便再三要求,不让我们告诉你真相。可你实在拐不过来这个弯儿,现在我只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你,但你要放平心态,接受这个事实。”
王卫杰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急不可待地欲听警察说事情的真相。
一个警察告诉他,他儿子出走的第三个月,他儿子便与宋晓倩协议离婚了;离婚协议书中有如下条款:(1)、现住的房子归两个孩子所有,王一鸣的父母可以居住;一年之内,宋晓倩务必把用该房抵押所贷的款项还清,让该房解压;(2)、湖滨别墅、红色奥迪车产权归属宋晓倩,并由其还贷。(3)、借王一鸣父母的钱由王一鸣偿还。(4)、离婚之事,在将来五年内对亲戚朋友特别是双方父母和两个孩子严格保密,待儿子年满十八岁时再告诉两个孩子。(5)、离婚后互不干涉对方的自由,但组成新家庭后不宜对外公开。
那个警察说完,又主动拿出儿子的离婚协议书的复印件让他看。他开始还不完全相信警察说的话,但他看了离婚协议书,才不得不相信。原来,宋晓倩的“不检点”,警察的“不作为”,都是有原因的。
王卫杰大惊失色,顿感天旋地转,差一点没有昏厥。协议书从他手中滑落到地上。他的嘴唇翕动几下,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一个警察安慰他说:“你也不要太伤心喽,现在年轻人离婚的多了,不经父母同意就离婚的也不在少数;他们既然不愿意在一起过了,离了也许不是坏事儿,你儿子可以再找一个媳妇,再找的媳妇也许比这个媳妇更好!你要想开点儿。”
王卫杰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一个警察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见时针已指向了十一点半,便正色道:你的行为已触犯了法律,你本应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念你不知情,况且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再就是宋晓倩一个劲地为你求情,说为了两个孩子,可以原谅你,千万不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所以,事情到此结束,现在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你可以回家了。
王卫杰站起来,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对着警察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出了派出所。
王卫杰心情沮丧,大脑恍惚,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的。
王卫杰躺在床上,再次失眠。他万万没有想到,儿子和宋晓倩早已离婚。他觉得孙女孙子好可怜,好在两个孩子还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已经离婚了。儿子离婚的事情,还真得严守秘密,万万不能让两个孩子知道喽。他在心里不停地发问:儿子与儿媳离婚到底怨谁呢?他儿子说宋晓倩是拜金女,宋晓倩说他儿子没本事挣大钱;他儿子说宋晓倩说话难听,宋晓倩说他儿子不好沟通;他儿子说宋晓倩不干家务活,宋晓倩说他儿子没有责任感。他们互相指责,各执一词,各说各的理儿,谁是谁非难以辨别,真不好说离婚怨谁不怨谁,应该都有责任吧。
那一夜,王卫杰一连做了几个噩梦,整夜都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