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左右,王卫杰正准备吃早饭,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见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于是,便按了挂断键。可是,仅过了十几秒钟,那个号码又打过来了,但被他再次挂断。他有点不耐烦,遂在心里说,这是谁呀?大清早就打电话。他估计是对方打错电话了,因为他经常接到错打过来的电话。过了一小会儿,他又在心里说,要是对方再打一次,他就接电话。
对方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不过,他的手机叮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看了一下,短信是这样写的:老领导,您好!我是县工会办公室的高永伟,有个事情需要与您联系,请接电话。
王卫杰与高永伟打交道虽然不多,但他也与他见过几次面,知道高永伟是县工会办公室主任。
王卫杰从县工会退休已六年多了,自他退休后,县工会很少与他联系,他也很少去单位。今天,县工会办公室主任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这使他意识到,他找他肯定有什么事情,而且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他正想给高永伟回电话,高永伟的电话就又打进来了,于是,他赶紧接听。他对着手机说:“高主任,我是王卫杰,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手机里传出了高永伟的声音:“老领导,是这样的,县财务审查小组来我们工会检查财务,发现了你的一张借条,他们追得很紧,要求必须说清楚,限期整改,不然就处理人。”
王卫杰一听头就蒙了。他想,怎么会有我的借条呢?我不但不欠单位的钱,就连亲戚朋友的钱也不欠呀,要是有欠账,我不会拖到现在,就算自已不吃不喝也会把钱早早地还上的,否则,我寝食难安。
可是,现在高永伟却说,单位有他一张借条,他有点不相信,但他又知道高永伟不会瞎说,这使他陷入了迷惑不解。于是,他对着电话问道:“高主任,哪一年的借条?借了多少?我咋一点儿也不记得呀?”
“老领导,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今天得来一趟,马主席和季组长让我通知你一声,他们今天在工会办公室里等你。”高永伟在电话里又说。他顿了顿,接着说:“老领导,你要是从市里来不方便,我就开着我自家的车去接你,你在九点半之前最好来到。”
“哦,我打个出租车去吧,估计九点半能赶到,要是回来时拦不到出租车,再麻烦你把我送回来。”王卫杰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便随即答道。
他们通完电话,王卫杰草草地吃了点儿饭,便下楼去了。
他先坐了两站公交车,下了公交车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坐上出租车直奔龙潭县城而去。
龙源市通往龙潭县城的公路,前几年进行了重修加宽,现在是既宽畅又平坦,再加上司机把车开得飞快,结果,王卫杰在九点十五分便到了县工会。
高永伟在工会大门口等候着他。他们见面之后,寒暄了几句,然后一道上了工会的办公楼。高永伟把王卫杰引领到他的办公室,并给他沏了一杯茶叶水,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之后,高永伟便走出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高永伟拿着一张纸条回来了。他把纸条递给王卫杰,让他看一下。
王卫杰仔细看起了纸条。这张纸条不是原件,而是复印件。纸条上的字是他的笔迹,是他当年给工会财务科打的借条。上面的内容是:根据吴国泰主席的安排,借财务科现金3200元,用途是给关济民副主席家里安装电话。借条的右下角是他的签名及落款日期。借条的右上角有吴国泰主席“同意办理”的批示。借条的左下角有关济民副主席“情况属实”的认证。
他看了这张纸条,很快就想起来了,这是当年他任工会办公室主任时打的借条,虽然过去了二十六七年,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仍能说清楚。
当时,吴国泰是县工会主席,关济民是县工会第一副主席,他是办公室主任。
有一天,吴主席把王卫杰叫到他的办公室里,对王卫杰说:“我已给财务科长安排了,你打个借条,先到财务科去借三千多块钱,然后,找邮电局的人给关主席家里安装一部电话,这样有事好联系他,纯是为了方便工作。”
王卫杰从吴主席的办公室出来,就去了关副主席的办公室,并把安装电话的事情告诉了他。使王卫杰没想到的是,关副主席居然说:“咱单位的工作量又不大,资金也很紧张,我家里更没钱,给我家装电话干什么?没多大用处,别安装了,千万别安装!吴主席和你的好意我领了,谢谢你们!”
王卫杰听后,咧嘴笑了笑,没置可否。不过,第三天他还是遵照“一把手”吴主席的安排,请邮电局的人给关副主席家里安装了一部电话。
在安装电话的时候,关副主席再次婉拒,说:“我家私事用不着电话,咱单位的公事又不多,在我家里装部电话真没多大用处,纯属浪费钱,最好别装。”
王卫杰劝其道:“吴主席快退了,他是一片好心,再说了,县直其他单位里的“二把手”,多数家里都已安装了电话,咱工会的“二把手”家里为啥不安?我们又不比他们的门楼头低,好孬我们县工会还是副县级单位哩。”
在王卫杰的反复劝说下,关副主席才没再坚持不让安装电话,但也没有明确表示同意安装。于是,仅用半个多小时,电话就安装好了。
过了四五天,王卫杰便拿着邮电局开出的安装电话的发票,找吴主席报销。因为是他给财务科打的借条,而且借条上既没有领导的签字,也没注明借钱的用途,所以,他想早点把借条抽出来。
然而,吴主席看了一眼发票,说:“我寻思,在关副主席家里安装电话,可能属于私人消费,堂而皇之地在单位报销,有点不合适。这样吧,你在街上的营业食堂里找几张招待发票,变通一下,用招待发票把安装电话的钱解决掉算了,反正是我给财务科安排的,财务科是不会找你要账的。”
王卫杰听后点了点头,说:“好的。”
之后,王卫杰前后去了几家食堂,好容易才凑够了面额约三千二百元的发票。可是,当他再次找到吴主席要求报销时,吴主席轻轻地摇着头说:“不巧啊,刚才财务科长对我说,账上仅剩了一千多块钱。不慌,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是几个月。
使他们始料不及的是,还没等到财务科有钱的时候,县委却突然宣布,接市委通知,吴国泰同志不再担任龙潭县工会主席,退居二线。
在县委宣布吴国泰主席退二线的前一天,吴国泰便闻到了风信,于是,他赶紧把王卫杰叫到办公室,还没等王卫杰提出报销初装电话费的事儿哩,他就主动说到了这件事。他说:“我明天就退了,可财务账上仍没有钱,这样还是没法解决初装电话的费用,你看这样好不好?你重新打一张借条,在上面写清楚装电话时实际花的钱数和当时的日期,我在上面签上字,也让老关在上面写句话,这样就算我退喽,以后谁当工会主席,也不会说别的。你也别担心,反正是公家的钱,又不是你自已花了,你只是以办公室主任的身份打了个借条,是经办人而已。”
王卫杰听后,理解吴主席的难处,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当天下午,王卫杰便按吴国泰的交代,重新打了借条,并让吴国泰和关济民分别在借条上签了字,然后,到财务科用新借条换出了原借条。他今天看到的借条复印件,就是后来打的那张借条的复印件。
王卫杰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在他用后打的借条换取原先打的那张借条时,财务科长悄悄地告诉他,这笔资金是占用的工会费,需尽快解决,否则,有后遗症。王卫杰听后,心中有了一丝不安。
第三天,新任工会主席上任了,关济民仍是副主席、二把手。
新工会主席到任两个多月的时候,王卫杰去他办公室,把安装电话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向他述说了一遍。他听后问王卫杰:“吴国泰主席在位的时候,为啥没解决呢?”
王卫杰讪笑着赶紧解释道:“那时咱单位财务上没钱。”
工会主席说:“现在财务上也没有钱呀!”既而,他又说:“这事晚晚再说吧。”
王卫杰不好说别的,只好再等。
后来,王卫杰又向工会主席提过这件事,但工会主席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直到这任工会主席退二线时,问题也没得到解决。
到第三任、第四任工会主席,都与第二任工会主席的态度差不多,故而,王文杰打的那张借条一直未能处理走账。
吴国泰自退二线之后,就再也没有到县工会去过。
在第二任工会主席到位的第三年,副主席关济民也因年龄问题,退居二线了。
在第三任工会主席到位的第二年,王卫杰被提成了县工会副主席,不久,他辞去办公室主任职务,随之工会党组便任命了新的办公室主任。
在王卫杰与新任办公室主任交接工作时,还特意把借条的事情做了交代,并嘱咐新任办公室主任,要尽早想法把初装电话的那张借条处理喽,新任办公室主任满口答应了下来。
自从为关济民家安装电话到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六七年,县工会主席也换了一茬又一茬,当年的工作人员也基本上都退休了。王卫杰也退休六七年了,现在头发都白了;他听说,吴国泰老主席,早已患了老年痴呆症,现在就知道吃饭,其余什么也不知道,连好朋友都认不出来了,根本不能自理。
王卫杰在高永伟的办公室里,将当年安装电话的有关情况回忆了一遍,随后,他在心里说,我太大意了,都这么长时间了,我那张借条居然还没有处理。这次让检查组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过了片刻,他又转念一想,心说,虽然是我打的借条,但不是我自已把钱花了,况且借条上有领导的签字,我是按领导的旨意行事的;这件事情虽然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很小,主要是性质严重,而且还有点不好解决,因为谁都有说词,都可以说出不该自已拿钱的理由,要是好解决的话,可能早就解决了,这次看检查组怎么处理吧。
王卫杰正想端起茶杯喝口水,这时,高永伟走进了办公室,并对王卫杰说:“老领导,关济民副主席也来到了,他先不见你了,直接去了三楼小会议室,检查组季如剑组长和咱工会的马浩然主席都在那里,咱们也到三楼小会议室去吧。”
王卫杰说了一声:“好的”,然后,便随高永伟上了三楼。
他们走到小会议室门口,王卫杰和关济民就互相看见了,他俩互相抬手示意。
小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王卫杰仅认识关济民一个,显然,另外两位就是检查组组长和现任工会主席了。
王卫杰和高永伟在先到的三个人面前的桌子对面坐下后,高永伟便简单地把在座的包括他自已在内的五个人介绍了一遍,然后,看了看马浩然。
马浩然轻咳一声,说道:“今天把关副主席和王副主席请来,是为了说一张借条的事情。这张借条时间很长了,可到现在还一直挂着账,这样不是办法,也是财经纪律不允许的!乘这次检查的东风,趁季组长在这里,我们这次一定要把这张借条的问题解决喽,否则,我们单位的财经检查就通不过。”他说罢,看了一眼季组长。
季组长先后看了看关济民和王卫杰,问道:“你们二位对这张借条没有异议吧?”
关济民和王卫杰异口同声地答道:“情况属实,没有异议。”
季组长听后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用下巴颏指了一下王卫杰,说:“王副主席,那你把当时安装电话的前后情况介绍一下吧。”
王卫杰接话道:“好的。”接着,他便把当时的前后情况详细地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王卫杰介绍完情况,马浩然主动地说:“要是在党的十八大召开之前,找几张发票变通一下就把这张借条的问题解决了,并不难!可现在,反腐力度很大,整顿不正之风的措施非常有力,严格地说,这笔钱是领导班子成员个人家庭消费,不在报销范围,别说单位没钱,就是单位钱再多,也不能由单位解决,我们不能顶风作案,不能明知故犯。所以,别说我不想让单位报销,就算我有意让单位解决,也没法解决,因为这是一笔违纪资金,财务科长也不会同意走账。”
马浩然的话音刚落,关济民便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笔钱是违纪资金也不是我违纪,当时我根本不同意在我家里安装电话,先后三次拒绝安装,是单位领导安排办公室给安装的,属于单位的行为,不是我个人的行为,是为了方便工作!当时,县直部门很多单位的副职家里也安装了电话,我再不让安装,就好像是我不在乎工作,就是我不听“一把手”的话,就是我顶撞“一把手”,就是我不支持办公室的工作,就是我不合群,到后来,我不能再阻止了,也阻止不了了,就这样,办公室就让邮电局的人在我家里安装了一部电话。其实,那部电话,对我的家庭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甚至家属还很讨厌电话的铃声。不过,那部电话倒是方便单位给我下通知了,仅是方便了单位、方便了工作。但是,电话按上不到半年,就因为没交座机费而停机了,最后,连电话都当成废品扔进了垃圾箱。他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然后又说:“这笔钱用到我家了是不假,但我认为这不是我个人消费了,是单位“一把手”的安排,是办公室主任具体实施的,大家都说说,这笔钱是不是该我出?我觉得不应该由我出,要是大家都说该我出,那我二话不说,没问题,我马上出!”
关济民说完,王卫杰马上接过话茬说,“这张借条是我打的,到啥时候我也不会否认,但是,这笔钱不是我自已花了,我是落实“一把手”给我安排的任务,是给领导办事了,我当时作为办公室主任,能不听从领导的安排吗?!说实话,我以为这张借条办公室早就处理过了,谁承想到现在还没处理呀,以前也没人给我提到这个事儿。今天,如果在座的都觉得借条是我打的,应该由我还钱,那么,为了不让单位有麻烦,哑巴人聚会——没说的,那我可以马上把钱还上,但我心里不服气,我不在乎钱多少,是情理不顺!”
季长剑听了他们三个人的说词,面色有些不好看。他呷了一口茶水,说道:“你们三位的话我都听清楚了,马主席认为,这笔钱属于个人消费了,单位不该解决,也不敢解决;老关认为,在他家安装电话,是领导的安排,是办公室主任实施的,是为了方便工作,不是供他办私事使用,不但不是他要求安装的,而且他压根就不同意安装那部电话,所以,让他出这笔钱不合乎情理;而老王认为,虽然借条是他打的,但他是奉命行事,是为领导办事了,不该自已垫这笔钱!乍一听,好像你们说的都有理儿,谁都不该出这笔钱,那么,这个问题该咋解决呢?怨我们检查组提出了这个问题?可你们存在这个问题呀,而且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一是长期挂着账,以借条的形式存在;二是这笔资金是挪用的工会费,不但违规,而且违纪,甚至违法,性质很严重!所以,我们不提出来不行啊!如果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个问题放过去,是我们的失职,而且会有后遗症,以后再被检查出来,那就得处分人!我的意思是,既然今天大家坐在一起商量这个事情,就必须拿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绝不能再拖下去,越拖越麻烦,甚至会拖出大事来!我也不好说该单位还是该哪个人出这笔钱,我只是监督,督促你们解决这个问题,我不管你们谁出这笔钱,只要把这个问题整改了就行,你们自已商量吧。”他说完,就站起来走出了小会议室。
季长剑出去后,剩下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
沉默良久,关济民说话了。他说:“这样吧,大家都别作难了,不管怎么说,这笔钱是用于给我家安装电话了,还是我把钱拿出来吧,明天我就把钱送到单位财务科。”
王卫杰听了关济民的话,有点不好意思,他坐不住了,先后看了看马浩然和关济民,然后说道:“不好意思呀,怨我办事不利落,怨我没把事情处理好!我觉得关主席出这笔钱不合适,他说的是实情,他本来就不让给他家里安装电话,而且他家根本用不着电话,安那部电话,纯是为了方便工作!当年,吴国泰主席也是为了便于工作才那样安排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他退得那么早、那么突然,安装那部电话时,他也不知道财务上资金那么紧张。我看这样吧,关主席不能出这笔钱,是我的借条,还是由我出这笔钱吧。”
关济民摇了摇头,对着王卫杰说:“你才不该出这笔钱哩,因为虽然是打的借条,但你自已并没有花这笔钱,你是用这笔钱给我家里安装电话了,而且你是奉领导的安排,给我家安装的电话。”
到了后来,关济民和王卫杰居然争着要出这笔钱,甚至互不相让,争得不可开交。
马浩然见此,脸上绽放出了一朵花。他说:“现在这里没有外人,说实话,我以前不知道有这个借条,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找个机会妥善处理了,可这次被检查组发现了,他们要求必须整改,不准再有这张借条,而且要求我们,必须向他们汇报整改的方法和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单位就无法解决了,只好把关老兄、王老兄请来商议。现在,你们两个争着出这笔钱,这样,问题就好解决了,关老兄不愧是正科级老干部,觉悟就是高,首先表态自已出这笔钱,这我很欣赏,也很敬佩!王老兄不愧当过多年的办公室主任,就是会处理事儿,能及时为领导排忧解难,这很好,值得大家学习!依我看,你们也别再争嘞,咱今天就来个葫芦僧断葫芦案,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你们两个各拿一半,每人出一千六百元,这样我们对工作组就好交代了。还有,你们的觉悟和风格感动了我,我也不能无动于衷,今天中午,我做东,让永伟主任作陪,我们到街上最好的食堂里好好吃一顿去,也算我请了二位老兄一次,二位老兄一定得给我这个面子,不能说不去。”
他的话音刚落,高永伟便说:“我以前也不知道有这张借条,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要是我早知道的话,也会找领导想办法妥善处理掉。马主席说今天他请客,那我也得有所行动和表示,这样吧,今天我出钱顾一辆出租车,负责下午把两位老领导送到家。”
高永伟说完,大家都笑了。
就这样,借条的问题得到了圆满解决。
中午,他们在县城最好的饭店吃喝了一顿,席间,他们有说有笑,交谈甚欢。
下午,高永伟果然带着一辆出租车,先后把关济民和王卫杰送到了家中。
王卫杰回到家里,看见常爱蕴正抱着孙子小赐欢,便赶紧把孙子接过来自已抱住。
常爱蕴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坐在他身旁,问今天的情况。
王卫杰便把商议的经过、最后的结果、工会主席请客以及办公室主任顾出租车,将他送回家等情况都说了一遍。
常爱蕴听后感到诧异,不解地问:“为啥你掏一半的钱?是不是你的钱花不完了?”她白了他一眼,又说:“你真是个冤桶!”
王卫杰反问道:“每个人都有硬邦邦的理由,问题不解决又不行,借条又是我打的,叫你说这事该咋办?!”
常爱蕴沉思片刻,然后说道:“这事就是怪麻烦!不过,我还是觉得,当时你只是个跑腿的,出点力跑跑腿都应该,但现在你不应该掏一半钱;这件事怨老吴没有安排好,不管怎么说,是给老关家里安装电话了,反正不该你掏钱。”
“吴主席当时那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他也是从工作需要出发的,没有及时妥善处理掉借条,也并非他的本意。可他早就痴呆了,记忆全都失掉了,什么也不知道了,现在还能去找他?!关主席打心里一直不同意给他家里安装电话,让他把钱全部掏出来,他不冤?!合适吗?我忍心吗?你说谁没道理?谁掏钱才不冤?!”王卫杰把孙子横抱在怀里,侧着脸冲常爱蕴问道。
“你说的我懂,你们几个虽然都有各自的理由,但我还是觉得这不是个好办法,这是糊弄着解决了,心里有点不忿、不爽。”常爱蕴低声说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不解决又不行!我倒觉得这样比较合适,也比较圆满,总不能让现任工会主席或办公室主任给垫付吧,要是那样更不合适!肯定会在县里落个大笑话!”王卫杰停顿片刻,又说:“有些事情根本不会绝对合理,根本没有绝对合适的解决办法,要是都不让步,都不担当,那就根本无法解决问题,到最后非出大事不可!把复杂的问题解决好才叫本事!遇到不好处理的事情,大家都让让步,发扬一下风格,主动担当一点儿,再难处理的事情也好解决,也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常爱蕴听后,沉思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接近九点的时候,关济民将一千六百元钱送到了县工会财务科,不过,听他对一位与他非常要好的同事说,因为此事,他与他老伴昨晚抬起了杠,他老伴不让他出这笔钱,其理由是,当时他们不让单位给他们家安装电话,可单位非给安装不可,说是为了工作。既然是为了工作,就应该单位出钱,那为啥现在让我家出一半钱呢?这是什么道理?!这与地痞无赖搞强装强卸有啥区别?!别说出一半钱了,就是一分也不应该出!经他反复解释,好说歹说,最后,他老伴才算勉强同意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王卫杰便把一千六百元钱转到了县工会财务科。
高永伟在电话里对王卫杰说,财务科刚才已收到关济民副主席送来的一千六百元钱,您也把钱打过来了,这下好了,借条的问题圆满解决了,谢谢老领导您的支持!
王卫杰对着电话说:“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