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一转眼宋晓倩的女儿王赐果已八个月大了。
她长得很可爱,皮肤白生生的,身上胖乎乎的,小脸圆圆的像苹果,眼睛黑黑的像葡萄,谁见了都夸她长得好看,都想抱抱她。
自从这个小女孩降生以来,给这个家庭带来了不少欢乐和不小的希望,她的哭声使家里充满了生机,她的笑声让家里洋溢着喜气。
小两口把女儿当成心肝宝贝,无价之宝,对她疼爱有加;老两口把孙女当成眼珠子、命根子,看得比自已还主贵。
但是,在如何照管孩子的问题上,小两口与老两口的意见有分歧,特别是婆媳两个人的意见出入较大,为此,婆媳没少拌嘴。
在是胖好,还是瘦好的问题上,儿媳的意见是,孩子不能吃得太胖,过胖了会患上脂肪肝,大脑里会长脂肪,进而影响大脑发育;而婆婆的说法是,孩子在两岁以前,就应该吃得胖胖的,胖了才会发育好,胖了能增强抵抗力,才会减少疾病。
在什么时候把孩子抱起来的问题上,儿媳的意思是,把孩子抱起来得越早越好,抱得早了可以让孩子早接触户外事物,多见人,呼吸新鲜空气,从而促使孩子的大脑发育,使孩子更聪明!谁不知道抱起来早的孩子显得机灵,谁不知道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特别活泼,原因就是他们接触的人和事物多,是见多识广。可婆婆说:“孩子太小,骨骼太软,抵抗力太差,得让孩子多睡,睡的时间少了影响大脑发育,抱得早了有可能导致孩子的骨骼变形,我们年轻时在农村,都是让孩子睡到两三岁,要不,为啥农村的孩子都那么壮实?!”
在给孩子洗澡的问题上,婆婆说,孩子太小,皮肉太嫩,不能天天洗,洗的太勤对皮肤不好,甚至会使孩子患病。然而,婆媳的观点相反。儿媳妇说,每天至少得给孩子洗一次澡,不然的话,孩子身上有汗,有细菌,甚至有屎尿味,孩子不舒服,容易生病。
在给孩子穿衣服方面,儿媳妇的观念是,不能给孩子穿的太多太厚,穿的多了厚了,孩子身上容易出汗,从而引发感冒。婆婆的观念是,不能给孩子穿的太少太薄,穿的少了薄了,孩子容易受凉,从而引起感冒,宁肯多穿,不能少穿,穿多了可以往下减,穿少了不好往上加,从身上往下减衣服,总比往身上加衣服方便。
宋晓倩经常因照管孩子的问题与婆婆叮当嘴,这使王一鸣对她很不满意,他斥责她说:“你在照管孩子方面没经验,应该多听听妈的意见。”
但宋晓倩并不买他的账,反驳道:“你不懂,她那一套早就过时了,不能按她说的做;我这样是为了女儿的健康。”
王卫杰也不止一次地劝告常爱蕴说:“儿媳妇说的方法可能比较先进,也许更科学,听她的不就得了。”
常爱蕴却振振有词,说道:“我以前都是这样照管孩子,这是成功的经验,按她说的方法去做,我不放心,我是疼孙女。”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大小事情不断地发生。
有一天上午,不到十个月大的王赐果,突然呕吐起来了。常爱蕴赶快抱起孩子,先把她的小嘴小脸擦干净,然后给她喂水。可她根本不往下咽,一个劲地往外吐,还不停地大声哭叫。
常爱蕴抱着孩子,王卫杰站在她跟前。他们听着孩子尖厉的哭声,像刀子戳心脏一样的难受,既担心又害怕。他们凝视着孩子的小脸,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常爱蕴在心里说,她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是不是冻着了?
王卫杰心想,是不是吃得太饱,撑着了?
正当他们观察孙女的动静,寻思她呕吐的原因的时候,她又呕吐了,而且这次呕吐的比上次还厉害还多。
见此情景,他们心急如焚,更害怕了,于是,决定马上去就诊。
常爱蕴抱着孩子,王卫杰拿着钱包和其他东西,急急忙忙地下楼了。
当他们下到一楼时,想到应该把小赐果生病的事情告诉给她妈妈。于是,王卫杰便掏出手机给宋晓倩叫电话,可是,一连叫了三次,都没有叫通,但手机里传出了电脑的语音‘对方已关机’,急得他直跺脚。
到哪里去给孩子诊治呢?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市医院,可是,市医院距这里比较远,打车也得走半个多小时,再加上此处出租车很少,不知等多长时间才能坐上出租车,而且他们知道,市医院就诊的人特别多,往往是人多为患,要是去普通门诊,还需要挂号、排队、候诊,等得心急火燎;要是去急诊,那里的医生少,大多数时候也得等候。其他几家医院医疗水平也都不错,但离这里都比较远,少说也得十几里路程,去那里就诊同样需要较长时间,也是极不方便。
为了节省时间,尽快给孙女诊治,他们一边向市医院的方向走,一边用目光搜寻出租车,可是,一辆又一辆的小汽车开过来又开过去,却没有一辆出租车。常爱蕴抱着孩子累得满头大汗,王卫杰走得气喘吁吁,然而,他们并没有停下休息。
他们又走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到出租车,当他们筋疲力尽,眼看就迈不开步子的时候,小赐果再次呕吐,他们心疼至极,但却束手无策。
正在此时,王卫杰突然看见,路边的一个小区的门旁楼下,有一社区卫生服务站,于是,他又惊又喜,并马上告诉给老伴。
常爱蕴看后,与他对视了一下,二人一拍即合,决定立即进去看看情况。
卫生服务站共有三间房子,其中有一个套间;套间里有一张小床,外边的两间屋里摆着药品,还有两个就诊台;有四个医务工作者。
他们进到室内,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主动给他们打招呼,然后,看了看常爱蕴怀里的孩子,问这孩子怎么啦?常爱蕴便把孩子呕吐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常爱蕴刚说完,就有一位男医生走了过来,向他们问道,孩子多大了?呕吐多长时间了?用过药没用?他们赶紧把孩子的出生年月及呕吐的情况详细地述说了一遍。
医生听后,撑开王赐果的小嘴,看了看;然后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最后用听诊器在她胸口和腹部仔细听了一会儿。之后,医生慢条斯理地说:“孩子的病倒不大,现在正是换季时节,因为她还不到一岁,经受不住季节变化的影响,患了换季性呕吐,一般情况下,幼儿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但是,这孩子呕吐得太多,现在脸色苍白,快脱水了,必须马上输液,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为安全起见,我建议,你们就在这里马上给孩子输液补水。”
他们听了医生的话大惊失色,并对医生的话深信不疑,表示同意在这里给孩子立即输液。
医生给开了药,一名护士很快就给小赐果输上了液体。
挂上吊瓶不大一会儿,小赐果就在奶奶的怀里睡着了。后来,那位医生又让常爱蕴把孩子放到一辆婴儿车床上输液,说那样液体下得顺溜,而且孩子也舒服,奶奶也不累。
小赐果在婴儿车床里安静地躺着,液体通过透明的输液管,一滴一滴地无声地流入她的体内。他们要么盯着输液管,生怕有异常;要么盯着孙女的小脸蛋,以便发现它有什么变化。他们不舍得离开她半步,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从她脸上挪开过。
输到多半瓶的时候,医生过来看了看,说小孩的脸色变好了,现在孩子已问题不大,把这一瓶液体输完就可以回家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大瓶液体终于输完了。按照医生的吩咐,他们又给孩子买了治呕吐及腹泻的消炎药。医生还嘱咐他们,回家后千万别让孩子受凉喽,要给孩子多灌水,少让她吃东西,按时喂药,发现问题及时就诊。
他们表示要一一照办。
最后,按照那位医生的安排,一名医务人员用自已的私家车,将他们和孩子送到了他们租住的楼下。
他们正准备上楼的时候,常爱蕴的手机响了,王卫杰拿出她的手机一看,是宋晓倩打来的电话,便赶忙按了接听键,手机里马上传出宋晓倩的质问声:“都过十二点了,你们不在家,干啥去了?孩子哪?”
王卫杰把手机递给常爱蕴,并从她手里接过孩子,自已抱住。
常爱蕴接过手机,没好气地说:“你说什么?你咋才回电话?!”
宋晓倩又把她刚才问的话重复了一遍。常爱蕴听后气呼呼地说:“你说我们干啥去了?!我们给孩子看病嘞!刚回到楼下!”
“孩子咋啦?得了什么病?现在怎么样?”宋晓倩焦急地问道。
“快下楼接孩子,见到孩子你就知道啦。”常爱蕴说罢便挂了电话。
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宋晓倩出现了,她和他们在楼梯一至二层的转弯平台处相遇了。
宋晓倩一把从公公手里接过孩子,看了看,发现女儿头上有个地方用一小块纱布盖着,便惊恐地问道:“孩子这是怎么啦?”
“一上午呕吐了三次!”常爱蕴冷冷地答道。
“什么原因?咋造成的?”宋晓倩问。
“你问谁?我正想问你哩!”常爱蕴说。
“你们看着孩子了,我不在家,我怎么知道?!”宋晓倩反唇相讥。接着,她又说:“你们咋看的孩子?不操心!把孩子看成这样!”
“昨天晚上你搂着孩子睡了,今天上午八点多孩子就开始呕吐,你不知道谁知道?”婆婆怼了她一句。继而婆婆又说:“我正想问你孩子咋成这样了。”
“给孩子看了没有?”宋晓倩问。
“看了。”婆婆答。
“在哪个医院看的?让哪个大夫诊治的?是不是儿科专家?”宋晓倩一连几问。
“就在龙源大道和龙腾路交叉路口东北角那个社区卫生服务站看的。”婆婆答道。
“哎呀,你们咋能在那个小地方给孩子看病啊?那里的卫生条件达标吗?出了问题怎么办?为啥不去市医院?”宋晓倩气急败坏地问道。
“你说得怪轻巧!离市医院这么远,又等不到出租车,孩子快脱水了,要是不在那里赶紧输液,把孩子耽搁了怎么办?!”婆婆反问。
“为啥不给我叫电话?”宋晓倩气呼呼地问。
“谁说没给你叫电话?!先后叫了三次都没有叫通,你为什么关机?为啥一直没回电话?!”婆婆怒气冲冲地问。
“我们单位开全体会哩,领导要求关机。”宋晓倩解释道。接着,她又问:“为什么不到我们单位去叫我?”
“你以前说过,‘不准我们去你单位’;孩子一个劲地呕吐,哪还顾得上去叫你?!那样是白白浪费时间。”婆婆怏怏不快地说。
他们一边拌嘴,一边上楼,很快就到了四楼,接着便进了家门。
在客厅,宋晓倩冲着婆婆又责怨道:“孩子病成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带她到大医院去就诊?!你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时,就赶紧往市医院跑,到市医院找专家给你诊治?!而我女儿患了这么重的病,你却随便找个社区卫生服务站,给她糊弄着看了看,这分明是把自已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却不把我女儿的命当成回事儿!她不是你的孩子,要是你生的,你会这样不在乎她?!会这样不心疼她?!”
常爱蕴一听,急眼了,对她怒斥道:“你说什么?!谁不把孩子的命当回事儿了?她虽不是我的孩子,但她是我的孙女儿,在我眼里,她比我的孩子还主贵!她虽不是我生的,但她是我儿子的女儿,是我们老王家的嫡亲骨肉,我把她的命看得比我的命都重要,咋会不在乎她?!咋会不心疼她?!我为她可以去死!你懂不懂?!”
“那你以后再有病了,也去社区卫生服务站去看,不能到市医院去看!”宋晓倩赌气道。
“我想去哪看病就去哪看,去哪看病合适就去哪看,我叫你管着哩?!谁也不能管我!”常爱蕴气呼呼地说。
“你看看,你听听,自已说露馅了吧!这说明还是你待孩子不亲!把你自已的命看得比孩子的命主贵!比不上我心疼孩子!”宋晓倩再次责怪婆婆,说道。
“你说话咋这样伤人,简直是胡说八道!也太过分了!这是对我的极大伤害,也是对我的极不尊重!我无法接受!”常爱蕴顿了顿,又说,“难道就你待孩子亲?就你知道心疼她?我和她爷爷都不待她亲?可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你还没有我待孩子亲哩!”
“绝不会!我是孩子她妈!”宋晓倩大声说。
“我是孩子她奶奶!”常爱蕴的声音也不小。
“孩子是我生的!我不替她说话谁替她说话?!。”宋晓倩又用大声说。
“你生的又怎么样?!可孩子是王家的孩子,是老王家的后代,她姓王,不姓宋!在这个家里,不只你一个人心疼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心疼她,都替她说话,都为她着想!”常爱蕴也提高了声音。
“奶奶和妈妈不一样!”宋晓倩说:“妈妈最心疼孩子,待孩子最亲!世上只有妈妈好。”
“谁不知道,人都是隔辈亲,奶奶比妈妈待孩子更亲!更知道心疼孩子!”常爱蕴顿了顿,又说:“我把她当成了命根子,看得比我重要得多!”
“你把她看得比你重要多了?这我不信!要是这样,那为啥你有病就去市医院看,可今天孩子吐得快脱水了,你却不去市医院给她治病,而是在一个社区卫生服务站给她输液?”宋晓倩把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是出口伤人,胡搅蛮缠,不近人情!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情况不一样,当时孩子的病情不允许再拖延时间,否则,孩子有生命危险。我们也是为了孩子好,并不是图省事,更不是怕花钱!”常爱蕴怒气冲冲地说道,继而她又说:“我说的是实情,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你真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你是咋回事儿?今天是不是故意气我?!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恶语伤人,我就把你父母叫过来,让他们听听你这算什么话,看你说的话够一句不?”
宋晓倩不再言语了。
王卫杰吊着脸子说:“你们还吵不吵嘞?不赶紧照护孩子,还在这里抬杠,真不像话!”
宋晓倩没搭腔,抱着孩子回她的卧室了。
常爱蕴怒气未消,坐在沙发上不动。
王卫杰冲着她说:“还不做饭去?!”
她怫然不悦地说:“不做嘞,我被气饱了!我不吃,她也别吃!”
“你消消气,歇一小会儿,还得去做饭,不然的话,她不吃饭不就等于饿孩子嘛。”王卫杰说。
常爱蕴寻思片刻,什么也没说,便进厨房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