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酒迅速停下动作,收回准备拉弦的手,凝着冰凌砸向又朝他飞来的人。
南承云跑进来,看到他们在对招,毫不犹豫冲上去,挡在柳清儿面前。
黑狗急促的发出一声哀嚎,被狠狠击飞,落地的时候已然断气。
突来的事情,令柳清儿一时发懵,看到黑狗停止哀嚎和呼吸,身上阴风大作,黑气四溢,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墨发被吹得凌乱。
纸人瞬间破冰,朝着锦焕等人发起攻击。
她不管不顾,伸着长而尖锐的指甲,尖叫一声,瞪着赤眸,直直朝着凌云酒逼去。
锦焕和凌姝沁将南叔护在中间。
锦焕不敢轻敌,召唤云锦针,轻念口诀,瞬间一针化多。
凌姝沁召唤武器,是一对水蓝色重锤:凝霜引雷锤,锤身篆刻着金色密密麻麻的符文。
凌云酒一手朝南叔丢了个护体的钟罩,一手抓着一根长长的尖冰凌,飞身迎面冲向柳清儿。
钟罩罩住南叔,锦焕和凌姝沁没了后顾之忧。
锦焕将云锦针甩出,直直扎入纸人的脑袋,神力逼散怨气,顿时化成一缕缕黑烟,消散在夜风中。
凌姝沁迈着轻盈的步伐,穿梭在纸人中,一纸一锤,自头朝下压成一张纸,然后丢出一张火符,烧成灰烬。
两人合力,很快纸人便全部消失。
柳清儿遭到反噬,猛然吐出一口血,身形踉跄,被凌云酒冻住。
短短几息,战争爆发到结束。
南叔拍着钟罩,脸色焦急地看向黑狗。
凌云酒撤回钟罩。
南叔冲上去抱住黑狗的尸体,混沌的眼睛大颗大颗泪水涌出,砸在黑狗身上,嘴里发着绝望的呜咽声。
锦焕将神力打入几人体内,神力透支,慢慢下滑,坐在地上。凌姝沁发现她的情况,走近她坐了下来,让她靠着自已的肩膀。
“清儿。”一道隐忍又沙哑的声音响起。
柳清儿的身子一僵,身上的黑气散了几分,挣扎着想看向音源处。
凌云酒抬手撤去灵力,冻住柳清儿的冰块碎解的成冰花,拥抱夜风,带来一片凉爽。
“清儿,我……我回来了。”南承云看着背对他的柳清儿,小心翼翼着开口,拳头攥紧,面上带着期待和忐忑不安。
他飘向柳清儿,在距离她一步的时候,犹豫停下,顿了顿,上前伸出手想抱住她。
“你不要过来!”柳清儿沙哑着声音,伸手捂住脸,佝偻背对他。
南承云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你不丑的。”说着抱住她,手臂穿过她的身体。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已的手。
柳清儿察觉一阵微风吹起,她猛然抬头,看着穿过自已身体的半透明手臂,她的眼眸回归清澈,眼里满是震惊,转身看向他,声音哽咽,“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对视上后,用袖子遮住自已的脸,“你骗人,我这个样子明明就很丑!”
“清儿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南承云轻轻的哄着她。
柳清儿自暴自弃的放下袖子,怒视着他,“你都另娶他人了!还回来干嘛!”
“你弄成这个样子跟她有关?”她面露讥笑,心脏传来钝痛,呼吸急促,嘴上字字不饶人。
“对不起。”南承云看着她流泪,却无法帮她擦去眼泪,每滴眼泪宛如岩浆,一滴一滴的侵蚀他的心。
“我早就死了,在胜利之前就死了。”
“在我参军时,我自知武力不精,但胜在脑子好使,一步步走到将军幕僚之位。”
“我还记得第一次上战场,血液溅在我的脸上,之后我便狠狠做了几夜的噩梦,那人次次找我偿命。”
“我们在一场场战争中,步步为营,扭转局势,大破敌军,残军背水一战,势必要在最后的生命中,多屠杀几位我们的士兵、亲人。如同一匹匹殊死的饿狼,发疯咬着旁人。”
“那残军将领在掩护下竟然杀到将军跟前,我护着将军,不敌,受了重伤没救过来。”
“那封退婚书,原本是我想给你留条退路!诀别信也不是我写的,是送信的那人仿照着我的笔迹写的,我写的信……”他的声音弱了下来。
“我是想劝你看得开些,跟着父亲和母亲好好活着。自我决定参军,我便想过这个结果。”
“若有良人,你就嫁做人妇吧。”南承云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闭上了眼睛,浑身仿佛全部抽去生气。
听完他的话,柳清儿只觉得心情复杂,看着他的眼里也带着失望,肩膀止不住颤抖。
“南承云!”
“若没有你,柳清儿就长眠在十岁那年,在你心里我便是那薄情寡义之人吗?你让我另寻良人!哈哈哈。”柳清儿凄凉的大笑,笑声中透着绝望,身上的黑气隐隐又冒起。
“不是的,其实这都是我的违心之语。我恨不得化做鬼魂日日缠着你,这辈子都不能靠近其他男人。”南承云说出这些话,心中突然松适些。
“清儿,不要再错下去了,跟承云哥哥回家好不好?”
柳清儿的意识挣扎,她不想在南承云面前失控。
“可我们没有家了,我护不住南叔叔和兰姨也守不住南家。”
她看向南承云,眼眸一会正常一会赤红,伸手紧紧的抱住脑袋,身子止不住颤栗。
“有的,还有我们的小家,夫人,我反悔了,退婚书,我能收回吗?”南承云声音温柔,朝她伸出手,眼里是自责和怜惜。
“不能。”
她眸色恢复正常,轻笑一声。
宛如回到他拿着书轻摇脑袋读书,她在一旁绣着衣袍的时候。
那时风轻花浓,空气漫漫甜腻。
“退婚书,我早就撕了。”
她抬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牵上他的手,另一只手覆在他的胸口,轻声询问。
“很疼是不是?”
南承云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嗯,很疼。”然后又绽放一个爽朗的笑容,“看到清儿就不疼了。”
柳清儿明显的看出他的身影好像变得浅了一些,她慌张的看向偷偷过去排排坐的凌云酒,“抱歉,之前冒犯公子了,公子可否请告诉我,承云哥哥他……为什么看起来仿佛要融于天地?”
凌云酒拿着帕子给凌姝沁擦眼泪,头也不抬,“死人不能在在凡间逗留太久,他这情况虽然特殊,但是结局也一样。”
表妹听故事听哭了,唉,再哭下去,眼睛该不舒服了。
锦焕吸了吸鼻子,拿着凌姝沁给的手帕擦泪水,看着身边两人,又看看南承云两人,她感觉自已在发光,而且亮度不低。
柳清儿深深的看了南承云一眼,指甲划向自已的手腕,大量鲜血争相涌出,流着的鲜血,沿着摆动的手臂,浮现一个神秘的阵法。
这场闹剧该终止了,承云哥哥,等我。
南承云想上前制止她,可自已碰不到她,将救助的目光看向三人。
锦焕想站起来,柳清儿喝止她:“别过来,我在赎罪。”
她坐了回去,“哦”。
不管怎样,她做的事依旧存在,放下过度助人想法,尊重他人作死行为。
阵法画成,柳清儿无力的躺在其中,渐渐失去意识。
南承云被阵法挡住,前进不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前进一步,只能看着她在自已面前失去生机。
随着她生机的断绝,绝望笼罩着他的心头。
下一秒被抱了个满怀。
“承云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锦焕休息片刻,缓解的神力透支带来的深深无力,轻念口诀,引来地府鬼差。
阴风大起,两位鬼差乘着月光朝他们靠近。
白衣鬼差官帽上写着“一见生财”,满面微笑,面色惨白,口吐长舌,手中拿着哭丧棒。
黑衣鬼差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正颜肃穆,身量高壮,不怒自威,手臂缠着勾魂锁。
锦焕看着他们两个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来的是这两位,柳姑娘要完了!
看向两人的眼神带着同情。
谢必安朝着南承云拱手,范无咎冷肃的盯着他怀中的柳清儿。
“三位走吧。”谢必安清冷的声音响起。
三位?
锦焕看向他,只见他朝着南叔,也拱了拱手。
南叔的执念是这城中的百姓和南承云、柳清儿的事,看着事情落幕,执念散去,含笑而去。
南承云和柳清儿朝着三人深深一拜,“多谢诸位。”又单独拜了一次锦焕,在鬼差到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飘到黑白无常面前,行了个礼,“有劳两位大人。”
范无咎的眼神让柳清儿打了个寒战,南承云牵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挡住了范无咎的视线。
三人目送着五鬼离开。
锦焕双手结印,一根连接着南承云和柳清儿的红线现形,红线呈深绛色,用云锦针截取一段红线,收了起来。
谢必安的声音传入锦焕的脑海:“见过锦焕仙子,不知那位大人可来了?”
锦焕:“没有。”
心中庆幸:刚才自已眼神都快眨抽筋了,还好没说出我的身份。
“告辞。”
“你跟她说了什么?”范无咎盯着前面的鬼魂,压低声音凑近询问谢必安。
低磁的嗓音凑近,谢必安皱眉站远了一些,“没什么。”
“你就告诉我呗。”
“诶,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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