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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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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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既见君子笑
作者:
季有粱
本章字数:
5328
更新时间:
2024-11-20

“去刑部时碰上了闻大人,见他行色匆匆,就跟了来,没想到发生这么大的事,将你们金吾卫也卷了进来。”谢寻微看着乱糟糟的巷子,眉头紧锁。

谢寻微和沈初霁自小便相熟,此番见了面,没有行那些虚礼。

“这个凶犯前夜杀了吴万林,我们巡街时正好撞见,跟了他两日了,想不到刑部的人也盯着他,还好有他们的配合,不然这厮险些逃了。”沈初霁咬牙切齿道。

谢寻微:“此人就是章薪?”

沈初霁:“看样子是,他给自已辩解了一通,我反正是一个字都不信,亡命之徒,满口胡话。”

谢寻微看了眼地上的尸首:“沈将军辛苦。”

沈初霁大手一挥:“小事,只不过,我这也算帮三法司做了件好事,殿下记得帮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言罢,往身侧一探,同迎面走来的闻延东又寒暄了起来,两人都忘了带伞,便心照不宣地行到了屋檐下。

沈初霁:“今日多谢闻大人相助,改日请闻大人喝酒。”

闻延东:“也多亏金吾卫早早就重伤了此凶犯,今日又围剿得及时,才能将其就地正法。”

雨声淅沥,两人没有谈及案子的细节,很快,几个金吾卫便上前抬走了章薪的尸体,巷子里的人马也渐次散去。

除了那滩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那滩血,也被雨越冲越淡。

辞楹跌坐在地,木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她觉得自已好像跌进了汹涌的湖里,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随水漂逐。

她隐约看到父亲站在岸边,在漫无边际的灰暗中,朝她招手,身形却格外模糊。

她眨着红肿的眼,想看清些,也想走近些,却怎么也看不透,举步维艰。

也不知过了多久,铺天的雨雾中,一道阴影遮挡了视线。

头顶一方天地,潇潇雨歇。

她猛地抬头,才见是隔岸观火许久的谢寻微举着一把伞走了来。

雨丝朦胧,像暮春的晨雾浮荡在他身遭,他的五官隐在青碧色的伞沿下,眉宇间似微霜浸染,整个人玉影翩翩。

他垂眸,看了眼她衣摆上的污渍,不痛不痒道:“已经到宵禁的时辰,再不走,小心被巡街的抓去鞭笞。”

辞楹茫然地看着他。

光影颤动间,尘封多年的记忆翻开,那桀骜少年的脸不断在脑海中闪现,伴着雨声,与眼前人重合。

夜风不止,吹得地上的水洼都泛起了涟漪,又在朦胧灯色下反射出陆离的光,映在她单薄的身躯上。

许久,她看到铺楼的灯火,才反应过来自已已置身安京,那个在容州见过的少年,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王。

“多谢岑王殿下提醒,臣女这就走。”

辞楹胡乱扯着衣摆,想从地上爬起,却因为跌坐太久,腿麻,又蹿出去一大截,险些栽了跟头。

谢寻微将她的狼狈收入眼中,来了句:“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辞楹:“……”

她揉了揉膝盖,艰难地直起身来。

几缕湿发垂在她的鬓边,她的脸上还挂着剔透的水珠,一双眼含霜带露。

似乎很委屈,像是受了欺负一般。

眼前人到底是个小姑娘,谢寻微收敛了一些锋芒,才回归正题道:“阮姑娘看着很难过,是章薪与你说了什么吗?”

他适才离得远,章薪同辞楹的对话他听不清,但辞楹跌跌撞撞跑下楼,质问闻延东的那些话他却听清了。

辞楹:“岑王殿下也关心臣女父亲的案子?”

谢寻微:“朝廷命官被害,陛下很是挂心,本王掌着三法司,查探案情是职责所在。”

辞楹扬起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余光里,那滩血已经彻底被浇灭,但空气中还夹着一股腥涩味。

章薪的话再一次在脑中盘旋。

“我尽力了,剩下的,只能你自已去查了。”

“切记,刑部和御史台的人不可信……”

她从前信任闻延东,但是今日,章薪将刀架在自已脖子上时,闻延东却叫手下放了箭。

他不知闻延东是真的担心她这个“人质”的安危,还是想将章薪灭口以掩盖真相。

于她而言,章薪的话一语成谶,刑部不可信。

而这位岑王殿下冷眼旁观了这么久,不曾制止,也不曾出手,她不知他是想一探究竟,还是假模假样地问几句。

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章薪已死,这案子闹得越大,越能引起朝廷的重视,便也多一分希望。

辞楹扯着衣摆,忽地跪地:“回殿下,章薪告诉臣女,臣女的父亲并非他所害,而是因发现了祜县私开铁矿的秘密才被人灭口,他也是因知道太多,才被人栽赃嫁祸。他在逃跑的两年间,给刑部写信澄清过,但石沉大海。他隐约查出御史中丞吴万林与祜县的铁矿有关,他进吴宅取证时与吴万林发生冲突,失手刺了吴万林,惊动了金吾卫,他也身受重伤。他约臣女来此,将事情闹得如此大,是不想将秘密带到地底下。”

“刑部并未将臣女父亲的案子查清,里头或有居心叵测者,恳请岑王殿下调动三司,重新审查臣女父亲被害一案,严查祜县私开铁矿案,还死者一个公道,还冤屈者一个真相大白。”

辞楹的声音很细,却坚定有力。

雨声噼啪砸落在耳畔,谢寻微看着辞楹湿乱的发,以及被雨水冲过毫无瑕疵的脸,并没有回答什么。

只是问:“那阮姑娘信他的话吗?”

辞楹眨动着眼,不知他是何意。

她思索片刻,以为他是觉得自已空口无凭,刹那想到了父亲的手札。

但她并未拿出,只是道:“邓九的口供漏洞百出,邓九一介草莽,是否能看懂手书?印信何其重要,怎会轻易与人?臣女父亲手中握的那块铁矿石也另有深意,还请殿下明鉴。”

谢寻微却注意到了她发间的玉簪,她来赴约时分明没戴,而此刻,簪尾的鹤已被雨浸得水润通透。

玉簪精美,人也玉质纤纤。

不难猜,这支簪是章薪带给她的,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约定。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伞柄往前递了一递:“先起来吧。”

伞沿抖落一圈花雨。

辞楹惊了一下,视线从他骨感的手腕缓缓上移,掠过绣着云纹的锦袍、流畅的下颌,落入他如水的眸中。

谢寻微:“不需要?”

凉风拂过面颊,辞楹眨着一双清透的眼,怔愣地看着他。

紧接着,谢寻微便要转身:“那阮姑娘自已淋着吧。”

“多谢岑王殿下。”辞楹也不扭捏,从地上挣起,一把接过了伞。

转瞬间,大雨从谢寻微头顶浇了下来,而那丫头,举着伞跑向了巷子尽头。

碧青色的伞沿,包裹着一袭碧青裙衫的少女,倒是很搭。

“殿下,阮姑娘看着真可怜。”一个身背窄背刀的少年从茶楼里蹦了出来,给谢寻微又递了一把伞。

这少年是谢寻微的随从,名四溪,十八九岁年纪,他生的俊俏,性子也跳脱。

额头淌下几滴水珠,谢寻微眉头轻扯,“啧”了一声:“这丫头看着柔弱,实则鬼精得很,别被她骗了。”

四溪:“不至于吧。”

谢寻微:“谢、阮两家从前纷扰太多,她对本王有防备,没有道出全部实情。”

四溪挠头:“还有实情?”

谢寻微掸了掸袖口上的水渍,沉吟片刻,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雨雾尽头,才转身往回走。

“若没有切实的证据,恐怕她不会信了章薪,还冒着生命危险同他演一出被挟出逃的戏码。不过她毕竟姓阮,是舒妃的亲侄女儿,又是受害者的家属,不好强行逼问。”

四溪:“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谢寻微:“她比我们在乎真相,手中的证据迟早都会交出来。但是刑部的确反常,是该整治一番了。”

而巷子的另一头,目睹全程的闻延东立在拐角处,锃亮的水洼中,映出了他晦暗不明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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