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舟一醒来就赶往宫中将称闻音归来之事告知程云泽,在这令程云泽焦头烂额找不到突破口之际,似一剂良方救了他这太阳穴突突跳的毛病。
程云泽不怒反笑,道:“好歹也是儿时好友,就这么将她的消息卖给了我这个敌人?”
李兰舟垂眸苦笑:“陛下,她是逆王之女,臣知道自已如今一切全仰赖陛下庇佑,实在不该与之相交。”
“她昨同你说了些什么。”程云泽挑眉问道。
“她说,她如今叫凤闻音,她现在代了凤焮的少宫主之位,是因为出生时与凤焮在三生楼定了亲。”
“凤玺宫,少宫主。”程云泽从椅子上起身,踱步走到李兰舟身前,直直的盯着李兰舟的脸,问道:“她想让你做什么?”
李兰舟的喉结滚了滚,紧张地说道:“她说她要以礼还礼,让您为当年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让微臣做她的内应,还说今日会为您送上一份大礼。”
“还有呢?”
“她今夜就会离开裕都。”
今夜?
不对!
李兰舟抬起头来,正撞见程云泽脸上淡淡的笑意:“傻小子,人怕是已经走了,哪还等得到今夜!”
李兰舟心下一动。闻音骗他,骗他在脑子不转弯的时候说出这句话,骗他露出最为真实地反应。她知道对于程云泽这样一个多疑君主,有把柄在他手里比没有把柄的人更显得妥当。
她竟然算到了这一步。
程云泽将目光从李兰舟五光十色的脸上移开,看向殿门外。此时送太后回宫的随从皆瑟瑟发抖地跪在那里。
他道:“这礼,朕收下了。”
“来人,传周统领。”
今日,周锋的手下护送太后,又出了乱子,他正在宫门外走来走去,心里七上八下。听着程云泽召见,他那悬着的心也马上就要赴死去了。他没有半分生气地走在偌大的宫道上。
李兰舟站在一旁,程云泽坐在案前等着他。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伏首道:“臣死罪。”
程云泽轻笑一声:“得个人才不容易,周统领别一有事就急着死,先起来说话。”
周锋心中又开始打鼓。
程云泽道:“凤少宫主是何时进城的?”
周锋瞪大眼睛:“没见着凤玺……今日的事是凤玺宫干的?”
“是程闻音干的?”
周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谁?”
程云泽没好气地随手捡了本案牍扔他身上:“还谁?你这一天当得都是什么差,朕成日拿金银养着的都是一群饭桶不成?”
李兰舟在一旁使劲地嘬着自已的双颊,生怕笑出了声。
周锋心里叫苦。自已跟这个程闻音实在犯冲,她消失了十年,今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罢了,她如今背后有凤玺宫,朕一时还不真不好明着拿她怎样。许安城有座宝琳山,山上有窝盗匪,二位拿着这把刀传令给他们,让他们来做,要活的。”
***
闻音四人骑着快马,出了裕都,换了水路去往许安城。
“少宫主,我们来这儿做什么?”纳雪问道。
“自投罗网。”闻音跳上岸,“程云泽会让李兰舟来抓我又不能完全放心他,所以还会让周锋一起来,那座山上有群盗匪,是他养着的暗卫。”
“就我们四个人啊!如何打得过?”纳雪望着远处青山,皱起眉头。
闻音敲了敲她的头,道:“自然不是。那座山那么大,我们四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样上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倾碧也用树枝敲了敲她的头:“你呀!成了个婚真是色令智昏!这西盛是程云泽的地盘,早已经是八面埋伏,天罗地网,而许安城却是那网开一面。”
藏秋赶紧护着纳雪的脑袋,问道:“所以,他知道我们一定会上这来。”
倾碧将树枝抛向水中:“十年前,他就是用这样的办法,让逸王瞧着生路,下令逸王军的众将士撤回了北境,又坦然赴死。”
“他这样的得意之作早就留好了等我回来自投罗网。可我与我父王不同,我今要那鱼活,也要那网破。这是我送给他的第二份大礼。”闻音说话间看向岸边茶摊上背身吃茶的男子,三人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姜域!”闻音喊道。
姜域回头,微笑着向闻音行了一礼。藏秋眼睛一亮,疾步向前走去:“姜师兄,你说的身负重任竟是到这儿来了!”傅东明去后,顾庆云伤心之余,又赶忙多收了这两个亲传弟子,唯恐自已的一身功夫少了传承。
姜域拍了拍藏秋的肩膀,道:“少宫主吩咐要低调行事,我这不也是没办法。”闻音走到二人跟前,向姜域问道:“如何?”
姜域得意道:“少宫主放心,前有凶狼后有猛药,定一举将那宝琳山上的贼窝炸成平地。”
“姜师兄运了火药来?!”藏秋低呼,“少宫主是怎么求得了孙先生将方子给你的。”
闻音笑道:“我答应他,搬老头儿酒窖里一半的酒给他。”
“啊?那老宫主知道了不是要气晕了去。”
“不妨事,他答应我不再饮酒了,还自已将那钥匙都交与我保管。回头他要是偷偷进去发现了,就这儿事再拉上外祖母我们总还有好大一通掰扯。”
“你可真是想得周到。”倾碧在一旁静静地听完此事来龙去脉,忍不住剜了她这泼皮无赖的模样一眼。
“走吧,咱也去和大家一起蹲着去。”
是夜。
李兰舟与周锋带着一小队人马,下船上了岸,换了快马,正从闻音的眼皮子底下路过。冷月溶溶,寂静山林间偶尔传来几声狼嚎显得格外瘆人。周锋骑马在前,李兰舟在后,他环顾四周,总觉得身后有一股目光。
宝琳山上的土匪窝叫做聚宝寨,姜域已探得人大概有五百左右。周锋收到消息称闻音一行人夜宿在林荫街上的尚友客栈里,乐道:“得来全不费功夫”,便立即带着两百人马,趁着夜色下山拿人。
“张大人,这山中历来如此多狼么?”周锋听着山林间此起彼伏的狼叫声问道。
“是的,若没有这些个畜生,人人都敢上山不利于大家隐藏。”寨主张义答道
“它们可曾袭击过聚宝寨?”李兰舟好奇道。
张义颇为得意地说道:“狼这种牲口并非一味的凶狠,它们其实对人是惧怕的,你若对它们好,恩威并用也可以驯服,所以这些狼早已经不是当初那群穷凶极恶之狼。”
可半路上站着的那群露着獠牙、杀意腾腾的家伙们让张义的心猛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