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的米蓝,第一时间就去了后院,南凌正在树下的躺椅上打盹,她跑过去,手里拽着脖子上的玉珠,叫道:看,这是什么?!
南凌半睁半闭,也看到了那醒目的月白色光泽,说:怎么?又找了一个护身符?
米蓝说:是老洪头用小白牙做的,还是原来的配方,只是变了个形状,哈哈。
南凌看着米蓝,坐了起来,说:心情不错嘛,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米蓝坐到南凌旁边的小竹椅上,说:没什么好事,倒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南凌来了兴致,问:哦?难得你开口求我,什么事?
米蓝说:青云台上的植物全都死了,有什么办法能恢复过来?
南凌问:夜九干的,还是那个魔头干的?
米蓝说:你知道那魔头云找夜九了?树是夜九毁的,但他自已控制不了原力,他也挺伤心的,我是想,等到明年春天的话还有好几个月,而那些树也不可能一年就能长成那样,所以,你——有办法没有?
南凌问:你怎么会以为我有办法?
米蓝说:你不是那,那——神仙吗?
南凌正要说话,外面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南掌柜,南掌柜,在吗?
是早餐店老板娘的声音,米蓝站起来,迎过去。
老板娘走进了后院,一身裁剪合身的旗袍,勾勒出她丰润、成熟的身材,用前凸后翘形容一点也不过份。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刚一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米蓝,便说:哦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家云儿咋还没回来呢?我还以为他们跟你在一起呢。
米蓝说:是在一起,下午一起云青云台上玩了,回来后,关小他们俩先走,我去办事了,估计他俩在肉铺玩呢,没事的。
老板娘“哦”了一声,眼神绕过米蓝,看向南凌,这时,南凌才慢慢站起来:老板娘,有事吗?
老板娘满口的歉意说:这么晚了,不打扰你吧,我是来给你送点东西的。
南凌问:不打扰,我还没睡了。那口气有生有硬,真是够啥子。
老板娘似乎并不在意,几步走近那小石桌,把口袋放在上面,从里面开始往外掏,掏一样放在桌上,交代一段: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灌汤包,今天晚上我没事,现蒸了一些,给你拿过来解解馋;这个你猜是什么?
老板娘拿出个白瓷碗来,上面用厚厚的油纸扎盖着,她用一双含笑的眼睛盯着南凌,让南凌猜。
米蓝在旁边看出些端倪,这老板娘敢情喜欢南凌啊,她在那儿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南凌倒是一脸无所谓,走到桌前,俯下身子,说:猜什么猜,这不就是个碗吗?
米蓝心想:你个破眼神,还就是个碗呢!
老板娘倒不恼,反而扑哧笑出了声,她把那油纸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黑乎乎的,南凌皱了皱眉头,说:这是什么?毒药吗?
老板娘假装生气地说:对,就是毒药,我给你送毒药来了。
米蓝认出了,这正是在早餐店自已帮着做的青精饭,于是在一旁说道:老板娘,你把黑米饭都做好了?真厉害。
老板娘看着米蓝,笑得更甜了,说:是啊,这是前几天试做的,我觉得味道还可以,专门拿来给你们尝尝的。
米蓝故意问:给我的?
老板娘低下头,莞尔一笑:谁喜欢吃就给谁呗。
米蓝看看南凌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嘻嘻一笑,转身就跑,边跑边说:我要去找关小他们了,让云儿快点回去勒。
南凌对着米蓝的背影喊道:刚才你说的事,晚上回来自已去找2号房客哦。
米蓝心想:南凌的意思是找猫鬼,恢复森林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边院里只剩下了南凌和老板娘,南凌局促地说:坐啊,别客气。
老板娘看着南凌,眼神变得火辣辣的,南凌有点慌张了,只得找话说:你这,拿来的什么饭?
老板娘笑着说:这个是我做的,前阵子鬼市上那速食面不是火了一把吗?我这,就算是个速食饭吧,我给你用水泡泡,你尝尝。
说着,就自已进厨房烧起开水来。
南凌看着桌上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响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清楚老板娘的心思,上次关屠户被杀的现场,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但这事可不行,人、神、鬼,三界不能合,情愫也一样,如果非要打破这禁忌,比如老洪头和魔女,就是孽缘,不仅害了自已,害了自已的妹妹,更留下了仙鬼合一的夜九,麻烦还在后面呢。
夜九又叹了口气,这声叹气后,他听到了一声偷笑,还能是谁呢?他头也不回,手一挥,说:回去睡觉,别在那儿偷听,等米蓝回来,你跟她好好商量一下,帮夜九擦擦屁股。
哼,被发现的猫鬼不服气地回转身,化作猫形,从藏身的大树后面出来,伸了一个大懒腰,然后迈着四方步,往屋里走去。
这时,老板娘正提着水壶从厨房出来,她眼见跟前走过一只大大的黑影,超出了她的认知,吓得一打哆噎,把热水壶砸在了自已脚上,啊——一声惨叫响起。
那黑影估计是被这叫声给惊着了,腾空而起,不见了。南凌赶过来,只见老板娘倒在地上,双脚脚背上已经通红,泛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看起来十分吓人。
南凌顾不上其他,蹲下身子,举起右手,掌心冲着烫伤的地方,运功发力,寒冰掌不是吹的,老板娘立刻从难以忍受的疼痛中脱离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南凌收回手掌,去屋里取了裹布和药,将老板娘的两只脚都包扎了起来,包得像两个大粽子,放在椅子上。
这会儿,老板娘开始哭了,因为疼痛又开始了,南凌也无可奈何,只能说:明天我来看你,再换换药,这得养上一段时间了。
老板娘哭得更大声了:这怎么办啊?我怎么回去呀?
正在这时,米蓝和云儿进来了,云儿见妈妈这样,吓呆了,米蓝说:这怎么一回事?我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你们吃个饭就成这样了?
南凌说:不小心烫伤了,正好,你们回来了,想个办法,我们把她送回家去。
米蓝一拍手,说:送什么送,我送不动,要不,你背嘛。
南凌为难地看着米蓝,米蓝说:要不就住你那屋,不用上楼梯,方便养伤。
南凌想了想,半蹲下去,说:那,还是我背吧。
米蓝笑着,和云儿一起把老板娘放到南凌背上,云儿在旁边护着,往家走。
米蓝站在院子中间,看着那打翻的水壶,里面还有点水在冒着热气,过去收拾起来。
这时,猫鬼又溜了出来,站在米蓝跟前,说:那女的是干什么的?看到我像看到鬼似的,把壶就扔自已脚上了。
米蓝白了一眼猫鬼:原来是你,刚才就是用这个大猫影子吓着人家了吧?只是镇上的一个普通人,你不要去吓别人。
猫鬼辩解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对了,我哥说你找我有事?
米蓝这才想起正事来,说:对,你别这样,变回老婆婆嘛,我好接受一点。
猫鬼说:要不我们回房间再说。
米蓝把壶里剩下的热水倒进那装着黑米的碗里,一起端了上楼。
在米蓝的房间里,猫鬼自在了许多,她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是什么事?
米蓝说了夜九把青云台毁了过程,提到了大魔头的造访,还重点渲染了夜九现在的精神状态。她是想,虽然平时没听猫鬼怎么提起过夜九,认不认还两说,但毕竟是南凌点了名的,她不会拒绝,所以也就不隐瞒了。
猫鬼听完后,沉默不语,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米蓝也只能呆呆地坐在旁边陪着。
突然,猫鬼哭了起来,大哭,眼泪一颗颗掉在乱七八糟的衣服上,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笑。
哭了一会儿,可能是累了,她停下来,使劲抽着气,突然说:走,我们去青云台。
米蓝问:现在?
对,现在。
米蓝再问:我们?你和我一起?南凌曾经对自已讲起过。自从客栈建起后,猫鬼就再没有出过客栈的门。
但猫鬼没有回答,她已经站起来了,把桌上那碗已经膨胀了的黑米饭拿过来,用手抓起来,大口大口地吃着。
这情形把米蓝都看呆了,好好的青精饭,就被猫鬼这样塞进了肚子里。
吃完后,猫鬼说:一会儿需要体力,我得吃饱些,如果山上能有羊或兔子就更好了。
米蓝说:没有了,都被夜九的原力杀死了。
猫鬼又开始掉眼泪,哭着说:可怜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