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明时期,江湖有传,在古梵国西南一隅,有一处神秘的小镇。
之所以被认为神秘,一是因为此镇并未在官家地图上有标示,二是此镇时隐时现,更有想去探秘之人多年寻找无门,即使有缘进去,也是入者少出。
至于小镇到底有什么神秘、诡异之处,我们就趁今夜镇门现身一起去看看吧。
这一处乌烟瘴气、深山密林中,一缕白烟轻轻飘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衣着凌乱,对着白烟,亭亭而立。
她睁大眼睛,略微抬头望着前方,满眼的惊惧和哀伤,白烟在她身边环绕,而后褪去,她看清楚了眼前的石头牌坊,上面两个灰白色的字——米镇。
这正是她找的地方。她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这个小镇,唯有世间最悲苦无助之人方能有机会进入小镇。
现在,她见到了。
她叫米蓝,与米镇同姓,这真是有些出奇,因为,江湖所传小镇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亲眼得见,才知道它是米镇。
米蓝看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跳了一下,这怕是前世就有的缘份吧,但愿它真如传说一样,是一处收治悲苦的去处。
她迈开腿,走进了小镇。
这里只是阴森森的黑暗,阴森森的寒冷,阴森森的寂静,脚下的青石板路泛着白色的月光,两旁的木质老式房屋不时发出嘎吱吱的细响,如在呻吟。
她忍不住抱紧双臂,手臂上凸起的鞭印,发出疼痛的警告,那是新鲜的印迹,而脖子和背上的疤痕,已经老旧,失去了知觉。
她是从马家逃出来的。名义上是他们家的女儿,实际上却是他们家奴隶。
自打记事起,她就在马家生活,她是马家老爷在收租回来的风雪路上,从路边一个竹筐里捡回来的。
捡到的时候,她栖身的竹筐已经被盖上了一半的雪,马家老爷把竹筐拎起来,看了看:是个女孩,收着,养大给马家干活,省了工钱。
随行的人就把竹筐里的她抱到了暖轿里,给了些热水,留下了一条性命。
马家常年养着一个算命师,住在后院的一处幽静之所,被称为先生。
先生一看到这女婴,便说这是马家的幸运子,是未来的马家人。这与马家老爷当时雪地里的玩笑话一个意思,大家便认可了这种说法。
说也奇怪,马家的生意从那年起,顺风顺水,不断扩大,从几十亩薄田租典,发展到典当行、连锁客栈和茶叶销售,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富之家。
而她的命运则并没有因此改变。在马家老太,也就是马家老爷的母亲的要求下,她4、5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家务,打扫、收拾房间,7岁开始担水、劈柴、喂猪、放羊,能干的不勇士的活,她都学会了,但仍然不能换来马家老太的一丝笑脸。
原因是:她的右手小指旁边,多出了一根手指,是六指。
那时候,六指被认为是不吉之兆。
就这样到了十四岁,她获得了一个名字——米蓝。
之所以会想着给她取一个名字,是因为马家要拿她做生意,什么生意呢?
租典。
所谓租典,就是把自已家的女子租给别人当娘子,租期一般是两年,除了给租家洗衣煮饭外,还负责给人家生子。
这是马家老太的主意,作为六指,当然不能让她与自已的孙子结婚,但当年先生打的卦也得遵守,所以,就对外说收了她做马家的孙女,这也算是成了马家人。
远近贫穷的、没钱娶媳妇的人家,听说马家典当行今年出了新生意,租典新妻,个个欣喜,开始打听价钱。
米蓝的命运就此掉进了苦海。那一晚,马家老爷进了她的房间,整个院里都听到了她的惨叫。
第二日,米蓝就被一顶小轿抬走,她被租典到一户小地主家,目的就是要她生儿子,因为这家的媳妇不能生。
此时的米蓝,光着的脚踩在青石板上,哆嗦着走着,一扇门打开来,一束花色的灯光照出来,正好把她和她的影子罩在光束中,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进来吧,天晚了,进来歇歇脚。
米蓝跟着走了进去,门扇吱嘎嘎地关上。
这是一家客栈,房间中央大大的炉子里烧着柴火,轰轰响着,屋里非常温暖。
那男人将她引到八仙桌旁,递上一盅热茶,说:这是云嵿客栈,是镇上过路人唯一可以休憩的地方,姑娘今天来了,就住这儿吧。
米蓝喝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身子,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没带钱,我是偷跑出来的。
那男人叹了一口气说:没关系,这里不收钱。说着,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转瞬就熄灭了。
米蓝环顾四周,问:这怎么行?我可以帮你干活抵债,我什么活都能干。
那男人说:今夜就你一人投宿,哪有什么活,不过姑娘到此地,怕不是来找活干的吧?
米蓝低声哽咽着说:我听说这里能帮悲苦无助之人,我是拼了命找来的。
那男人看了看米蓝那双细白而布满伤口的脚,转身而去,边走边说:你说得对,这里是这么个地方,只不过也是你不知道的虎狼之地。我去帮你打点热水,泡泡脚,再作打算吧。
温水没过脚面,刺痛缓解了许多,米蓝好久没有这样平静地泡脚、喝茶了,她觉得现在的自已,才像一个活着的人。
那顶小轿,把自已抬到了想生儿子的小地主家。
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小地主的媳妇在院子里堵着她,上下打量着,一通喝斥后,拿起她的右手,以看六指之名,借机在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两把,痛得米蓝全身颤抖。
最后,小地主的媳妇宣布了规矩,在这个院里,米蓝不得说一句话,不能出声,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租典来的。
下马威一过,小地主迫不及待地把米蓝折腾了一晚。这哪里是想生儿子,米蓝精疲力尽中听到了鸡叫声,这小地主是个虐待狂,不仅用手掐,还用牙咬。
白天,米蓝是小地主媳妇的奴隶,被支使着干这干那,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吃的是全家的剩饭剩菜。
晚上,米蓝是小地主的奴隶,性奴加生育机器,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昏过去,又醒过来。
终于,米蓝怀孕了。但前面几个月,她还是得干活,只不过,小地主媳妇严禁小地主再碰米蓝。
4个来月后,她的肚子显怀了,于是,小地主媳妇把米蓝关到后院的一个小屋里,不再干活,不再露面,每日送饭菜到屋里。
这些日子,虽然极尽屈辱,但身体上却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是米蓝租典这一年来可回忆起的温馨时光。
她经常坐在小屋的门槛上,望着为她专门添加的一个院门,从门槛到院门有一米左右,这一米见方的地上,有一些野草从石头缝里冒出来,也有一两株野花悄悄地开了。米蓝经常看着那野草小花,再看看头顶一点点蓝天,脸上的肌肉微微动动,她不是不想笑,但已经记不起来该怎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