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凌等米蓝起来后,嘱咐她好好照顾夜九,不要让他回青云台,也不要让猫鬼靠近。
交代完毕,自已换了轻便的紧身服,往镇外去了。
他轻轻地在树墙上面立着,像一只轻灵的风筝,从一棵树的树梢,到另一棵树的树梢,森林的晚上是很热闹的,松涛声此起彼伏,如酣睡的巨人,发出低沉的回响,这正好掩盖了南凌的一切行动。
他很快就在树墙外围的树林里,发现了伏兵的踪影。有的伏兵看起来有点耐不住寂寞,独自跑到一旁抽起烟来,细微的烟味和着上升的烟雾,被南凌捕捉到了,他迅速靠近。
果然,密林中至少有3、50人,都穿着黑色夜行服,两头设有岗哨,中间的人都在闭眼休息。看样子,是有组织的,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谁是领头的?来这里蹲了多久了?
这些问题,南凌想抓个俘虏问清楚。
另外,这些中有一半的人手中抱着一只圆筒,那一定就是伤到夜九的火筒。
根据夜九的描述,那东西打击距离远,伤害面积大,速度快,带着火药味,而且不是一发致命,是连续好几发同时袭击过来。
南凌想着怎么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搞一支回去研究一下。
这样一盘算,制造一起事故是最好的选择。
他借着树上繁茂的枝叶隐蔽好,等着合适的时机出现。
到了后半夜,终于听到有人在说话:我去上个大的。接着,就见一个人趿趿拉拉地走出树林,往旁边的草坡走去,南凌看了看,那人没有背火筒,抓了也白抓,决定再等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哨兵换下了哨位,嚷着到小河边喝点水,那哨兵手里提着的,正是一支火筒。
南凌看到后,迅速溜下树,绕到林子的另一边,然后伏着身子,从半人高的草坡爬向小河边。
那哨兵正在如饥似渴地大口灌水,再次埋头用手中的壶舀水时, 南凌突然从河边草丛中探出头来,手一伸,就将他揽到了水里。
趁着那哨兵挣扎之际,南凌点中其额头上星穴,那人立即晕了过去,南凌将其衣服剥去,扔向河的下游,看着顺水而远去,这样来找他的同伴可能会认为他失踪落水失踪了。
最后,南凌把那晕倒的哨兵背上,将长筒别在自已腰间,趁着夜色潜回树林,飞升而去。
回到客栈,那晕倒的哨兵还没醒,南凌将他放在大堂地上,开始研究起那把长筒。
这长筒木柄铜管,拿在手上比想象的轻巧许多,特别是木制的枪杆格外匠心,轴心为牛筋木,外面包裹竹片,然后以细铜丝和丝线缠绕,并刷了一层漆,使枪杆看上去坚硬牢固,却又灵巧如意。
而那铜管则更让南凌开了眼界,三个铜管以品字形组成,以铜条箍牢,每个管下配一个小盒,设计极为精巧,如若里面装上火药,一点火,三管齐发,这大概就是夜九说的连续击发的感觉。
南凌摆弄着三管长筒,感觉到了此物在对战中的重大杀伤力,心里想着应该让老洪头照做做一些备用,而里面装什么?他想其实可以做一些更微小,但更厉害的弹药,让这长筒在米镇发挥更大的作用。
正在琢磨,地上的那俘虏醒了过来,他爬起来,左右看了看,问:这是哪里?抓我来干什么?
南凌把长筒放在桌子上,对那哨兵说:问你几个问题,能不能好好回答?
哨兵问:你是怎么把我抓走的?我们的人会找到这里来的,少打我的主意。
这时,猫鬼突然从二楼探出脑袋来,说:哈,这个好,能不能给我?
南凌见哨兵惊恐地仰头看着楼上的猫鬼,便故意说:那要看他的表现了,如果什么都不说,我赏给你了。
猫鬼得意地从楼上飘然而下,灰白的头发衬托着干瘪的脸,确实够吓人的了。
那哨兵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大叫道:鬼啊,救命啊,我说,我说。
南凌一挥手,猫鬼不服气地一甩头,就势坐在楼梯中间,流着口水看着那哨兵。
南凌开始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哨兵答:宫里的侍卫队。
来干什么的?
随大总管执行皇帝的密旨,侍卫队员们不清楚具体内容,只有大总管知道任务是什么,他们只负责在树林里隐蔽,等待命令。
谁是大总管?去哪里了?
大总管早几天就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们知道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吗?
名字不知道,但大总管说过,要去的地方是一人鬼不分的阴森之地,只许进不许出。
你们挺厉害的,知道不许出,还敢进?
大总管是天下武功第一人,他说就是要把这个地方荡平,看看是谁在兴妖作怪。
南凌听到这里,大概猜出来了,所谓的大总管,就是前几天出现在米镇的童先生。
南凌把长筒从桌上拿起来,径直往后院去,他要去看看夜九情况如何。
大堂里只留下那还在得意地炫耀大总管的哨兵,和楼梯上虎视眈眈的猫鬼。
南凌边走边扔下一句话:不要在大堂里搞得到处都是血。
猫鬼腾地一下跳起来,轻轻地抓起那哨兵的两只胳膊,一个反背,把他翻到了自已的背上,然后,两步三跳地上了二楼,进了自已的房间。
一声惨叫声,就只有半秒钟功夫,还没来得及传出来,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南凌走到后面,米蓝正在厨房给夜九煮粥,夜九则躺在南凌的床上,人已经清醒了,但却没精打采的。
南凌走过去,把长筒往他跟前一扔,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对,就是这玩意儿,厉害得很。
米蓝端着小米粥进来了,放在床前用小勺子喂给夜九。夜九边吃着,边皱眉,那是伤口疼痛的表现。
南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米蓝叫过来,说:老洪头给你的那香包在吗?
米蓝从腰间摘下那香包,那里面还塞了一枚铜钱,是那天在炼丹房间前因为小白牙失控而扯下来的,后来夜九把它捡起来塞进了香包里。这铜钱是无上给米蓝的,也是米蓝很珍惜的东西。
南凌把那香包扯开,取出铜钱,又凑近闻了闻,然后点点头,对夜九说:我有办法,给你疗伤,试试?
夜九正痛得百爪挠心,一听南凌这样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米蓝退到一旁,南凌过去,掀开被子,把刚才给夜九包好的伤口给亮出来,把那香包里的东西连底一翻,全部倒在了夜九受伤的大腿上。
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夜九就只觉得大腿上一凉,然后如有一只鬼手在皮肤上弹过,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发热,烧得腿毛都开始冒烟,发出阵阵臭味,夜九被灼痛了,想用手去撩,但被南凌挡开。
正在烫得无法忍受时,又是一股凉气拂过,那烧光了腿毛的皮肤上,裸露出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被炸伤的血洞,凉气就是从那些洞里冒出来的,冒啊,冒啊,疼痛神奇地消失了,那些伤口也神奇地消失了。夜九的大腿,不仅完全恢复了,而且烧光了腿毛,看上去更白嫩细腻了。
米蓝在旁边看到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这是什么疗法?她问南凌:这香包里是疗伤药?
南凌说:也不全是,这里面的东西,对夜九是最有用的。
夜九看着那香包,确实,这香包自已偶然闻过两次,两次都出现了致幻的效果,米蓝用着却没有。他想到两次都借香包看到了河边那个女人的幻影,那女人还承认自已是夜九的母亲,有的事情,即使自已不去面对,不去碰触,但总是存在过的。
夜九想着,便问南凌:我爸做的这个香包,是不是用了鬼界的灵素?香包能疗我这么重的伤口,是不是因为我身上有天界神的血,也有鬼之血?
南凌望着夜九,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夜九看懂了。他抬起头,大声喊道:那魔女在我出生前就死了,那我是谁生的?
这声质问,响彻了整个客栈,正在二楼房间里大口吃着血内脏的猫鬼停止了咀嚼,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