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这是南凌提醒自已的话,已经把屁股抬起来的米蓝,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但是那女人却已经射出了房间——孩子!她的喊声还留在房间里。
米蓝的房间虽然门开着,但门帘子是搭下来的,那门帘是竹丝编的,所有是透光的,能看到外面,虽然不太真切。那女人出去时也没来得及带上门,所以,米蓝抬眼就能看到门外。
她坐着,只感觉外面一阵骚动、忙乱,一个巨大的黑影,不高但很壮,像一只老虎样肥硕,从7号房那边过来,在门前一闪而过,往1号房那边奔去,它脚掌落地,整层楼都在颤动。而且,这影子过后,从外面就飘进来一阵霉臭味,很像自已刚来时选房间时,打开1号房间闻到过的味道。这是只什么怪兽?这楼上养的?米蓝想去关门,但恐惧让她动弹不得。
还没从那怪影过去的恐惧中缓过来,突然从8号房间那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啊——!然后,是孩子的哭喊声:爸爸,爸爸,你怎么啦?
米蓝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出去,又记着南凌的话,怕出去被南凌看到挨批,这个犹豫不决啊,一会儿工夫就哗啦啦地流下汗来。
这声音终于是惊动了南凌,米蓝从门帘后面看到了南凌走上来,他在6号房的门口站定了,然后转身向喧闹的8号房走去。
米蓝想:没叫我,怎么办?能不能出去啊?
这时,门帘掀开来,南凌把那小男孩塞进来,说:你看着他,把门关上,什么都别管,还有,千万不要让他到处跑。
南凌一把揽过男孩,然后退回屋里,关上了门。
那孩子站在桌旁边,怎么也不肯坐,他低着头,仿佛恨不得把自已的头塞进颈窝里。
米蓝看着心疼,这让她想起自已的孩子,那个连话都没跟自已说过的孩子,连“妈”都没叫上的孩子,她从柜子里取出一点脆生生的瓜子,这是自已昨天从鬼市回来后,在后面厨房里炒制的,又香又脆,她一颗颗剥着瓜子,把仁塞到孩子嘴里,大约塞了七、八颗,孩子开始动起嘴巴,咀嚼起来。
米蓝心里酸酸的,他牵着孩子的手,把他按在凳子上坐下,把瓜子推到他跟前,说:慢慢吃,多的是。
她很想知道刚才孩子都看到了什么,但不敢马上询问,还是先安抚好他的情绪再说吧。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她靠在桌旁,实在撑不住了,就趴在桌上,想眯上一会儿,但心里挂着孩子,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那么昏昏然地,似睡非睡地熬着。
孩子吃着瓜子,有点不会吃,就边壳带仁地嚼着,然后把满口的渣吐出来,整得桌上地下乱糟糟的,但米蓝不想干扰他,便由着他在那儿吃着、吐着。
爸爸死了。
突然孩子说了一句话,米蓝半睡半醒间一个激灵,但没动,只是从眼睛缝里看向孩子,只见他还是在那儿吃瓜子,原来是自说自话。
爸爸死了,孩子接着说:他头上有两个洞,但是一点血都没有,妈妈和我都看见了。是大猫杀了爸爸,臭大猫,我要报仇。
大猫?米蓝听到这里,想到刚才自已从门帘上看到的影子,心里有点底了,一定是一号房间的那个怪物干的好事,可是它为什么只向这个男人下手呢?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几天,7号房今天晚上孩子也在,为什么它单单选了8号房的那个男人呢?
快天亮的时候,南凌敲响了米蓝的门,她打开门,南凌说:你去7号看着那女的,把孩子也带过去,我下去熬点粥,一会儿吃了饭我们出去办事。
米蓝也不便多问,便点头答应,然后牵着已经被吵醒的孩子,一起来到了7号房间。
那女人昏睡在床上,原来7号房是这样的,米蓝打量起这个自已没进来过的房间。
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没有6号房的雅致装饰,板床,木桌子,窗户很小,只能容下一个小孩的身量,有点奇怪,但其他还好。
孩子看到母亲躺在床上,便扑了过去,哭着说:妈妈,你怎么啦?你不要死啊。
米蓝抱住孩子,说:没事,妈妈只是睡着了,你不要摇她,让她多睡一会儿,她太累了。
孩子听话地松开手,重复着:妈妈太累了,多睡会儿。
米蓝把孩子拥进怀里,泪水掉下来,落在孩子的背上。
孩子突然像想起什么来了,他双手撑住,挣脱了米蓝的怀抱,两步就跑出去了,米蓝回过神来,赶紧跟出去,孩子已经进了8号房间。
孩子趴在那床上的尸体上大叫:爸爸,你快醒醒,妈妈累了,多睡会儿,你也累了吗?你也要多睡一会儿吗?快起来。
米蓝看到那男人脸上盖着一块土白布,想来是南凌盖上的,她上去轻轻拾起一角,那额头处的两个赫然小孔呈现在眼前。这孔又圆又深,仿佛是用铁钉钻进,只看上一眼,就全身发冷,不敢再看。米蓝盖回那块布,又强撑着去看头顶,果然如自已所想:男人头顶茂密的头发中间,有一小块光秃秃的地方,上面不仅没有头发,露出了白白的头皮,而且,还糊上了一层绿莹莹的黏液。
这和自已那天晚上做噩梦时的情景就对上了,当时自已只觉得头顶一股凉气,有冰凉的东西落在头顶,然后黑影朝自已俯下来,只不过后来,南凌叫醒了自已,又重新帮自已挂上了香包。
对香包,南凌并没有给他们一家人香包,米蓝看了看8号房的门后,没有挂香包,7号房自已也没有看到有香包,这是什么意思?
米蓝正想得入神,南凌突然在下面喊:吃饭了,米蓝,把孩子带下来吃饭。
再看那孩子,趴在那尸体上哭累了,又睡着了。
米蓝轻轻地把他抱起来,抱回到7号房间,放在他妈妈身边,然后带上门,先下去吃饭了。
见到米蓝一个人下来,南凌也没问,只是把馒头又拿出两个,放在旁边的盘子里,这下那盘子里已经放了四个馒头,南凌说:这些留给他们一会儿睡醒了吃。
喝着小米粥,吃着软软的馒头,米蓝却心不在焉,甚至把馒头撕下来就往桌上放,南凌看她那样子,便说:问,你有什么话就问,想来也是把你憋死了吧?
米蓝一听这在,乐了,最大的疑问马上脱口而出:那男人是被谁杀死的呢?这里不是帮助这些人的吗?
南凌看着她,慢慢地说:是猫鬼吸了他的魂魄,至于是否帮助所有的来的人?这是个问题,我一时也讲不明白,你慢慢体会吧。
猫鬼?米蓝瞪大了眼睛,我们客栈还养有猫鬼?为什么?
南凌冷冷地说:不是养猫鬼,而是咱们客栈住着猫鬼,它就住在一号房,你一定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