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有一股冲鼻的屎臭味弥漫开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费四爷穿的白裤子裤裆处渐渐湿了一片。
所有人眼睛都瞪大了。
费四爷……大小便失禁了。
对于最注重体面的高门大户来说，这注定会是费四爷一辈子都无法洗脱的耻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费四爷会以这样难堪的形象直接把自已憋死时，僵着不动的身体突然一软倒了下去。
费四爷呼吸一下子重新恢复通顺，眼球也转动起来，惊恐地大张着嘴极速喘气。
齐年飘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费四爷，终究还是没有要了他的命。
齐年用尽自已最后的力量，将今日的经历深深印刻在他的大脑里，让他下半辈子日日夜夜沉浸在今日的折磨和恐惧中。
让他这样颜面尽失、行尸走肉般活下去，并不比直接杀了他来得幸运。
怀岁宁和柳叠山沉默地站在远处看着会场里发生的一切。
因果循环，这是他们的命数。
直到齐年耗尽力量，魂体一点点消散。
他回头看了柳叠山一眼，什么也没说，浸满泪意的眸子里饱含了无尽的遗憾和歉疚。
是徒弟不孝，辜负了师父的真心！
徒弟错了，师父，别怨我！
魂体彻底消散在世间，柳叠山还是压抑不住哽咽地落下泪。
他最有天赋最优秀的大徒弟，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
太让人痛心了！
唯一能让人安慰一些的便是大徒弟看透了罪魁祸首的真面目，化解了师徒的矛盾。
否则便是死了，他也没法瞑目。
费燕方才一直躲在他们谈话的休息间隔壁，偷听这边的状况。
她到底是费家的人，是费四爷的晚辈，不好插手质问长辈的往事和罪行。
柳叠山便坚持让她不要出现。
拍卖会场被费四爷搅出这么大的乱子，她还是忍不住追过来看。
见到费四爷疯子般嘶吼尖叫的狼狈模样，没有一丝的关心和担忧，表情冷漠、淡然。
多行不义必自毙，种因得果，怪不得别人。
*
费珊晴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回费家时，看到的就是已经彻底不认识人的弟弟。
费四爷身上脏臭的裤子衣服还没换下来，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癫狂地在偌大的房子里躲来躲去，嘴里一直惊恐地喊着‘鬼啊、别追我、我错了’等字眼。
费珊晴呆呆站在门口半天不敢认那个精神失常的男人是自已一向体面高傲的弟弟，心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般痛得发闷。
她一下醒过神来，连忙冲上去将被抓疼胳膊的费瑶解救出来，然后反手拉住费四爷。
“老四，你清醒一点，我是四姐，你看看我——”
费四爷根本听不见人声音，只胡乱将拉扯他的人打开，疯狂地尖叫逃窜着。
费四爷正统的一儿一女都听闻消息赶了回来，排行老四的费顺灏想控制住父亲，但根本敌不过父亲的力气。
幼女费瑶跟着去帮忙，反被父亲的指甲抠破了皮肤，胳膊也被抓出了淤青。
费珊晴怒不可遏地望着那群站一边束手无策的佣人们，“都傻愣着干什么，医生呢，赶紧把医生叫来！把四爷衣服脱了，身上洗干净！拿那么多工资就只会干看着！”
费珊晴在费家三房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三房的老太爷两耳不闻窗事，无论整个家族还是三房的事都不管，一心都在自已的书画上。
三房就费珊晴和费四爷姐弟俩，两人相差七岁，父母早逝，费四爷算是姐姐一手照顾大的，从小什么事都听姐姐的。
即便长大成人后，结了婚，还有了好几个孩子，姐姐在家中的地位依旧无可撼动。
甚至三房有什么大事都必须由费珊晴拿主意。
反倒是费四爷的正牌妻子费四夫人，三房真正的女主人，像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一般，毫不起眼。
此刻四夫人也是干站在一边漠然看着佣人们帮费四爷换衣服，没有上前帮一把的打算。
身子甚至懒懒地歪斜着，眼珠子一转不转像是在发呆。
费珊晴见她这副事不关已的态度也是怒上心头，怒骂着将人赶走。
四夫人当真讪讪地应了一声，回自已房间去了。
四夫人和费四爷早十多年前就分房而居了。
费四爷嫌弃她年老色衰，不会讨好人，终日流连花丛，根本不稀罕碰她一下。
四夫人也对他的浪荡感到了厌烦，早已对他不抱任何希望，巴不得分房而居。
夫妻俩现在基本处于互不干涉的状态，感情什么的早就没有了。
若非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和脸面，早就离婚了。
更像是维持着婚姻关系的陌生人。
四夫人看到费四爷这么狼狈地被抬回来，心里还忍不住窃喜，终于恶有恶报了。
哪里会关心、甚至照料他。
被赶走也一句抱怨没有，还落得个轻松。
费珊晴瞪着四夫人离去的背影，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她弟弟遭了这么大罪，当妻子的还那般漠不关心，果然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把她娶进门。
费顺灏和费瑶兄妹对母亲的态度也感到不满，但碍于晚辈的身份，两人也不敢说什么。
费家的家规是很严厉，顶撞父母是要被罚家法的。
但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上四夫人，全都心急地等着家庭医生过来。
费家老宅里常年供养着一支专业的五人医疗团队，皆是被重金挖来的医学大佬，就住在费家老宅里，应对家里的任何特发的病情状况。
家庭医生得到消息后赶来的速度很快，带着专业的便携式医疗器械，看费四爷情绪太过激烈，先给他打了镇定剂。
等人平静下来后，才开始细致诊断。
费四爷身上的伤不算特别重，只要细心调养，过段时间就会好。
他最严重的怕是精神上的问题。
从他方才的反应粗略判断遭受了精神刺激，出现了应激反应。
病情轻重程度需要等他醒过来后，后续进行详细的观察、测试和评估。
有些应激反应是暂时性的，脱离令他惊慌不安的环境后，慢慢就能调整过来。
但有些应激反应可能会造成日后持续性的心理障碍，这会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治疗过程。
费珊晴听着医生认真解释着弟弟的病情可能性，恨不能把伤害了弟弟的人碎尸万段。
但她此刻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能找钱任先出气，踩着高跟鞋就嗒嗒嗒地下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