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都心疼银子。
但是孙耀祖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就算眼下再愤怒,再郁闷,也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不能让李菁菁悔婚。
他才刚刚到东宫任职,还不算站稳脚跟,现在还不到过河拆桥的时候。
一定要先把李菁菁娶到手,然后再说其他。
但是蒋氏可不管那么多。
要她的银子,就是要她的命根子。
“……她都怀了你的种儿,现在着急的是她。你就算不给聘礼,她也得求着你嫁进来!”
“娘,不是那么回事……”孙耀祖对上胡搅蛮缠的蒋氏,怎么也说不通。
而且还有妹妹孙荷在旁边添油加醋。
“哥哥就是太宠着女人了,所以从前才会被姜令仪拿捏。难道以后你还要被李菁菁拿捏吗?你拿出你的夫纲来啊!”
总而言之,这母女俩,都觉得不用,也不能出钱。
所以家里现在闹得鸡飞狗跳。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主动给了那老虔婆一千两银票,说是从您的私房钱里找到的。那老虔婆非常高兴,把奴婢当成了自已人。”
姜令仪一点儿也不例外。
蒋氏眼皮子就是那么浅。
“老虔婆和那畜生闹得厉害,说如果要出聘礼的话,她就不装病,把这桩婚事给搅和黄了!”
孙耀祖想要在热孝期间迎娶新人,还不能坏了自已人设,找到的理由就是母亲重病,需要冲喜。
自古以孝治天下,唯有这一条,才能让这件荒诞的让人嘲笑的事情,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合理。
“不能让她真搅和了。”姜令仪冷笑,“她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她非常期待看见她们婆媳“相亲相爱”的场景呢。
从前都是她不好,不能让蒋氏满意。
那现在换个祖宗,让她供起来,看看她是不是就高兴了。
李菁菁在家里是最小的,被娇惯着长大,从来就不是吃亏的善茬。
“奴婢还按照您的吩咐,花了足足一万两银子,才把流云给赎出来。”白露说起来这事,明显心疼银子。
流云,是前几年,京城最有名的戏子。
不过这一行,新人层出不穷,加上有一阵流云嗓子倒了,到现在已经没有前几年那么火。
不过即便如此,白露托人,也足足花了一万两银子,才把人从戏班里给买出来。
姜令仪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蒋氏迷恋听戏。
前几年,她非常迷恋流云。
抠门如她,在流云身上砸了一两千两银子。
如果不是姜令仪发现,怕她闹出什么丑闻,及时制止,恐怕这会儿,蒋氏早就做出了丢人现眼的事情。
为了孙耀祖的名声,她不能有任何越界之处。
——如果她越界,丑事爆出来,孙耀祖还有什么脸面在朝廷做官?
不过现在,姜令仪倒希望,他们母子越丢人现眼越好。
白露也知道这些事情。
现在她已经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了。
“姑娘,您知道吗?流云嗓子倒了,其实是他自已故意为之的。”
“嗯?”姜令仪有些意外。
“流云有个心仪的女子,想要替自已赎身,娶妻生子;但是他太红了,身价太高,所以才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他还没有摆脱戏班子?”
“因为那班主也隐约猜测他是故意的,就不放他,而且还逼迫他去迎合各种老女人为他赚钱。”
虽然没有从前那么火,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为流云砸钱。
“奴婢和他说了,只要他做好这件事,就还他自由身。”白露道,“而且奴婢还把他喜欢的那个女子,也买了下来。这样就不怕他不尽心尽力!”
“白露,你……”姜令仪说不出来话。
“姑娘是不是觉得奴婢这般太歹毒了?”
“不是,我是觉得,你很能干。这么短的时间,便是我自已,恐怕也做不到这么好。”
白露泪眼婆娑,“因为奴婢怕,奴婢怕自已太慢,来不及把您和野奴救出苦海。奴婢怕您失望,您现在能指望的,只有奴婢了!”
所以她要心硬起来。
她不心硬,她的姑娘就要苦苦煎熬。
想到她的姑娘要奴颜婢膝,看人脸色,做最卑微的通房,白露心如刀绞。
她可以卑微,可以吃苦,她的姑娘不可以啊!
“我知道,我知道。白露,辛苦你了。”姜令仪抱住她,轻轻拍着她后背,“你的心意,我从来都知道。”
“姑娘,”白露没出息地泪流满面,“奴婢就再哭这一次,就这一次。”
她不该哭的,那会让姑娘担心。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已。
姜令仪安慰了白露片刻,缓缓开口,“好白露,我时间不多,现在你听我说。”
“好,姑娘您说。”白露立刻擦干净眼泪,用水洗过的眸子,认真地看向姜令仪,姣好的面容,皎皎如月,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流云那边,让他先勾住老虔婆,但是不能现在就被人察觉;让他先把人哄住。”
“为什么呀?”白露不解。
她着急。
她恨不能明日就让蒋氏被人捉奸在床,狠狠地打那一家子畜生的脸!
“因为投鼠忌器,野奴还在那个家里。我不能让我的野奴,有那样一个让他这辈子都无法洗刷耻辱的祖母。”
日后无论野奴多么出息,都会被人一句“你祖母淫秽”而怼得哑口无言。
那是她拼了命生下的孩子,不能让他被那些畜生们毁了。
“可是,可是无论如何,野奴都姓孙啊。”白露道,“难道,您就要咽下这口气吗?”
“不,咽不下。如果我咽下这口气,那霜染这条命,又算什么?”姜令仪咬牙,恨意在四肢百骸间游走。
从知道霜染被害死开始,她就决意要那家人付出代价!
单单是死,太便宜他们了。
她要他们受尽折磨,为万夫所指,然后在贫困潦倒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野奴从那个家里摘出来。”
“姑娘,您是不是有主意了?怎么做,您告诉奴婢,让奴婢去!”白露迫不及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