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颗结满红色果子的树上停下歇脚,这里有数不尽的甜美的果实,温暖的不会伤害鸟儿翅膀气候,真的太适合我了,我啄饮了一口果肉,填饱了我饥渴的肠胃,也终于有时间来打理我的羽毛了。
从头到脚,将每一根羽毛都打理的一丝不苟,让它们在阳光下显得神采奕奕,我骄傲地踱步起来,煽动着翅膀,发出乌鸦一般难听的叫声,叫了没两声,便被附近调皮的小孩用弹弓赶走了。
我骂骂咧咧的在一棵非常非常高大的树上筑了巢,和我一样眼光好的鸟雀还有很多,但是它们都打不过我,我凭借着魁梧的体型占据了这棵树最好的位置,在这里的生活十分惬意,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每天都可以伴着温暖的阳光醒来,这里有从不间断的新鲜可口的果子,有各种各样的肉食和多得数不清的蘑菇,要是吃腻了,还可以飞往隔壁的沙漠,寻找一种叫沙棘的果实,换换口味。
这里的人也十分友善,落在他们的建筑旁不仅不会被驱赶,还会被投喂很多人类的美食,我的身材比刚来时大了不止一圈,是所有鸟雀中最靓的崽,无数的鸟都想与我结为伴侣。
但也不是所有人类都友善,我不止一次差点被抓起来,有的人试图用弓箭射我,有的人试图用网捕捉我,有的人试图在食物和水里下毒,虽然我聪明没有上当,但不少鸟雀和其它生物都已经糟了他们毒手。
我认为,做坏事的人都该受到与之相对应的惩罚。
但没有人听我的话,每次我落到他们身边和他们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时,他们总是很不耐烦的将我赶走,我十分不忿,人有人权,鸟就没有鸟权吗?
于是我在他们抓耳挠腮写那些叫“论文”的东西的时候,飞到他们的“论文”上,为他们留下一坨带着森林气息排泄物,然后哇哇大叫着飞离他们的屋子,站在高高的树枝上毫不客气的嘲笑他们。
但这种行为并不是每一次都安全,他们有时会呼叫一种叫“巡林官”的人,他们打起鸟来很痛,所以看到他们我就会远远飞走,然后在他们的头顶留下几坨鸟粪。
有一个长得十分美丽的生物总和我搭话,比如我站在高处思考鸟生的时候祂就会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
我在心里吐槽要狠狠惩罚那些鸟贩子的时候祂会说:“很不错的建议呢。”
我认为祂是一个智者,祂不像那些人类一样,总对他们所不了解的事物一惊一乍,对什么都充满了惊奇。
但祂也有很烦很无理取闹的时候,偶尔我站在的叶子上,把嘴插在翅膀下发呆,祂说:“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伤心呢?”
我懒得搭理祂,一只鸟能有什么好伤心的呢,更何况就算有,祂又如何从一只鸟的身上看出来伤心呢,那张毛茸茸的脸吗。祂笑了笑:“不,当然不是,你是如此与众不同,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的生物。”
我将脑袋插进另一边的翅膀,闭上眼睛不搭理祂,难道与众不同,是一件好事吗,我不能理解祂的想法,我试图翻个白眼,而这个不雅的举动,还被一个疯疯癫癫的学者画了下来,从此之后他画的动物,全都翻着白眼。
可我完美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沙漠之下的阴影蔓延过来,如同附骨之蛆般,将一片又一片的森林化为死域,同时一种叫做的罐装知识流行起来,我看的清清楚楚,里面装的全都是扭曲的知识,那些知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好像一片乱码,偶尔夹杂了几个你认识的词句,可如果你用自已的知识去解读,那一定是不对的,甚至完全错误的,因为那本就不是你认知内的东西,你无法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强行理解那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知识,只会让你走火入魔。
死域不断扩散,扩散,再扩散,我只能不停的搬家,搬家,再搬家,祂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我能感受到,祂正在渐渐衰弱。有一天,祂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我面前问我:“我该怎么办,才不致让我的子民一直深受其害呢?”
什么怎么办?那些有毒的知识吗?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祂为什么要来问一只鸟,不过,最好的办法是把那些知识驱除,其次是将它们封印,最后知识需要思考,如果无法驱除知识,那就不要思考,但这些办法任何一个都有着巨大的危险。
“我明白了,谢谢你。”祂又笑了,那种极致温柔的笑容,就像万物包容的母亲,可是看得我毛骨悚然,这就是祂虽然是人型,我却一直不认为祂是人的原因,祂就像没有自我一样,无私,无欲,即使被祂所认为的孩子贪婪的吞噬血肉,被削皮剥骨,祂也依然那样温柔的笑着,注视着他们,任由他们所作所为,这太可怕了!
我不由得颤抖起来,这就是天理设下的桎梏吗,祂明明不是他们的父母,却被用卑鄙的方式捆绑在一起,不仅要和自已的同类拼个你死我活,还要抛弃自已的眷属,去用自已的血肉养大一窝贪婪的杜鹃。
“离开这里吧,已经不安全了。”祂微笑着看着我,只是说。
我扑扇着翅膀狼狈的逃离了这里。
杜鹃
没有羽翼的飞鸟还能飞上天空吗。
小小的手捧起摔落的雏鸟,
带着小心翼翼和爱惜。
幼鸟闭着眼睛哀哀的鸣叫着,
呼唤着高高的巢穴。
母亲啊母亲,
请你听听我的声音,
巢穴中有一个恶魔,
它不是我们的兄弟。
它啄伤我们的翅膀,
再将我们推下高坡。
母亲啊母亲,
请你睁眼好好看看,
你的孩子蜷缩在地,
我们将要饿死冻死,
而你正在费心喂养,
那杀死我们的凶手。
它醒了!它醒来了!那可怕的它!
小小的手掌将摔落的雏鸟放归巢穴,虚弱的鸟儿再也没有开口发出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