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也看明白了马氏的心思,她如此希望丈夫纳自已为妾,应该不是让外人道她一句贤惠,也不是为了谢二哥的传承,而只是想早日把自已踩在脚下,她一定十分恨自已。
不过看来并不是多聪明的人,只一心想着报复,想着妻子可以任意发落妾室,可她似乎忘记了世上还有宠妾灭妻的事,何况她与自已的丈夫感情并不好。
秦烟不由得有些同情起她来,心里嘀咕一句:无知。
马氏的叫骂没能让秦烟生气,反而让众人不适,心里感叹不免嘀咕一句,这样的性子难怪与谢二不和,放谁身上都受不了。
“二媳妇,你快回去,你还在月子里,身体可不能任何闪失。”
郑氏说这话的语气十分生硬,一副不容人反驳的气势,马氏才慢慢地出了屋子。
“阿烟,你的想法是好的,可如果这样让你给钱,我们又于心何忍呢?你又何必那么辛苦呢?到我们家里来,即使你要继续做生意,我们人多也可给你当帮手不是?”
邓氏走的与马氏完全不同的路线,对秦烟说话的态度十分柔和。
这时就连袁掌柜和赵屠户家人,也觉得阿烟没有别的路走了。
谢家明显是挟恩图报,真的用银子,这得多少银子啊?阿烟一个小姑娘再辛苦也赚不来的。
“可谢二哥救了我,我也不能害他啊?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个没良心的爹,可他再没有良心,他也是我爹。他也只有我一个女儿,将来我能真不管他吗?那不就变成我不孝没良心了吗?”
秦烟低低的声音让众人都一惊,这姑娘说的是事实啊!就连谢二都转过头来看向她。
“虽然他现在在陈家能混到碗饭吃,可大家不都说,他早迟会被陈家儿子赶出来的,到时候他老了,难道我能不管他?”
“还有,老街坊应该都知道,我娘还有一个走失的哥哥吧,我答应我娘了,以后一定要替她找到哥哥。”
众人这时也想起赵掌柜早年走失的那个儿子,比女儿大两岁,走失的那年才五岁。就因为那儿子走失,他的先夫人一病不起才去了,后来又娶了一门夫人才生的后面这个儿子。
这也就是赵掌柜为什么会特别看中女儿赵玉娥,无疑就是想把对长子的爱也倾注在女儿身上。
街坊们原以为赵玉娥早忘记自已的兄长,她为了秦秀才一生作贱自已。何曾想,她到头来还留下这样的遗愿,不知她是如何想的。
秦烟娘有兄长的事情,她本是不知道的,只是这些天她日常与赵屠户一家在一起,就想起当初当阿飘时听小姑娘讲起过舅舅,所以问一句他们知道她舅舅怎么回事不,这么久没有来看她了。
那时王娘舅就告诉她,让她不要指望舅舅了,舅舅与她娘是同父异母的,你外公当初偏心你娘,你舅娘意见很大,你舅舅表面没说,但心里多少有些介意,何况他家里也是你舅娘做主。
这与秦烟猜测的差不多,估计舅舅家里也不是多富裕的人。
那时赵屠户叹一口气,又说你倒是有一个与娘同胞的亲舅舅,只是小时候走丢了。
她才知道还有一个舅舅的事,也只能顺着赵屠户的话说。
她当时只能说听娘说过,又说娘还让她将来寻一寻大舅舅。
谢安顺夫妻此时也感觉到,之前他们思虑得不够周全。
赵掌柜长子的事情倒不算什么,关键是那秦秀才,他现在已经失了良心,以后变成一个无赖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可这事要如何解决,夫妻两口子犯起了难,让秦烟来他谢家显然已经不合适,如果能得些银子也是可以的,也能让次子以后的处境更好一些。
谢安顺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郑氏就缓缓开口:“阿烟,我们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姑娘,没有想到你还想得如此周全,你的好意我们都懂,也感激你。你谢二哥以后不能再当衙役,没了收入……”
“娘,”谢二一听他娘这话,就知道他父母已经从逼阿烟为妾的路上,转去了向阿烟要钱的路。他救阿烟本就是心甘情愿的,如果真要钱还有何意?
郑氏因为谢二的这声娘,倒是停住要说出的话。
秦烟却很明白郑氏的意思。
“大婶,阿烟之前所说的话不会变,我会将谢二哥那份薪俸补上。”
“如何补,什么时候补,怎么补,拿什么作担保?我们要如何相信你?”
马氏又突然冲了进来,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众人大跌眼镜。
“滚出去!”坐在了椅子上的谢二大喝一声,把周围的人都惊了一跳,这是大家从来没有看过的谢二。
谢二以前给街坊的印象就是爱笑,脑子灵活,性格和善,一张嘴还十分圆滑讨喜,从未有人见他如此发脾气。
马氏却没有因为谢二的喝叱就走,直到郑氏也把脸拉得老长才走出门。
这时,秦烟才接着说:“我自是知道,我以前的生意根本赚不了那许多钱,最近我又找到了另一个赚钱的门路,只是那生意对我来说,可能不能一下有起色。不如,我就将这门路给谢二哥,他以后可以重开一门生意。”
秦烟说完,就从自已的衣袖里取出几张纸,看样子是她提前准备好的。
只见她走到谢二跟前,双手奉上那几张纸。
谢二看到一张张纸上画着类似火炉一样的东西,但又比普通的火炉多了些东西,另一张上画着柱子一样的东西,上面却又许多孔。
再仔细一看,每张纸上都配有说明,火炉各个各部分和什么制作而成;另一张纸上的奇怪的东西叫煤球。
谢二一看自然就明白这是什么东西,毕竟家里是做炭生意的,只是不知道阿烟怎么会想到做这些的,讶然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谢大看弟弟十分吃惊,也凑过来看。
“这煤球就是用煤沙做成的,这些年我向谢大哥买了很多煤沙,也向城里其它卖炭的铺子买过,所以这法子自是能用的。”
谢大一直不明白这姑娘把煤沙买回去做何用处,为此他自已还试用过很多次,能用是能用,但确实并不太好用。
“这煤球自然不是只用煤沙就能做成,至于这煤球用哪些材料做成,我有配方,”秦烟又从另一个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不过,这配方我只给谢二哥看。”
谢二接过纸一看,内有乾坤,满满当当的一张纸上,却只有煤沙与粘土比例为三比一,其它的全都是重复的这一句话,看来她是有意要迷惑众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姑娘生了这么多心眼子。
谢二将看过的配方纸放进自已的贴身衣服里,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还给秦烟,只有他收下才不会让在场的其他人惦记。
谢大站在不远处,秦烟说只给谢二看,当着这众多人的面,他自是不可能凑过去跟前。
“谢二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阿烟能力有限,只能出此下策。”
秦烟说完朝着谢二鞠一躬,然后就往后退,连谢二喊了一声‘阿烟’也没有应。
她走到袁掌柜与赵屠户一家跟前,“袁爷爷,舅舅,舅娘,阿烟一直多有麻烦您们,无以回报,”说完又朝几人鞠了一躬。
从谢家出来,随她一起的几人自是满怀疑惑。
“袁爷爷,舅舅,舅娘,您们也不必问我给了谢家什么,我已经给了就不会再告诉其他人,如果他们做成自然是好事一桩,但自古以来,福祸相依,这个度还需要他们家自已把握。”
众人听后感叹这事终于解决了,对于秦烟所说的福祸相依并没有在意,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秦烟给谢家的东西能为谢家带来多大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