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然感觉自已飘了起来,原来老祖宗信奉的迷信是真的,人死了果然会有魂魄。
只是,这魂魄好像也不能自由自在的,不然自已这魂魄怎么不受控制就飞?
也有可能这是去阎王府报到的必经之路,每个魂魄必过的关,才会如此。
不是说会有鬼差来羁魂吗?咋什么都看见?
有可能自已过于平凡,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值得黑白无常来迎接。
看来不管在哪里,钱权总是要占一样。
不过,这没关系,这样才好,她就从来就低调,不喜欢被人关注太多。
感觉飘了多久,飘过了茫茫无尽的黑夜,终于来到了一个古怪的小院里。
这是什么地方,她的魂魄为何来到这里?
没有遇到传说中的孟婆,也没有看到那艳丽的彼岸花,看来传说也不全是真的。
这地方看着既不像地狱也不像天堂。
小院里寂静无声,抬头看向天空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晴朗的夜里风都显得无力。
简简单单的小院子,一眼就能看到全部,没有什么好看的。
好像刚才来这小院的时候,飘过的地方下面有街道。
不如到外面街上去瞧瞧?
秦嫣然打定主意就往外面飘去,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小院,飘得再高也没有用,好像有结界一样的东西。
什么鬼地方,来了就不许走?
那她索性去看看屋子里住着什么大人物?
只余魂魄还是有一点好处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穿门而过,轻而易举地就可在几间屋子之间来回游荡。
礼貌敲门?等人开门?统统抛到一边去。
小院正房三间,东西各一间厢房。
东边厢房看着是厨房,厨房里东西倒是齐全,但里面看不出多少烟火气息。
西边厢房是杂物房,堆放着一些看起来很久不用的杂物。
正房堂屋里摆放一张八仙桌,墙边的供桌上摆着一个牌位,西间里没有人住,东间里睡着一个半大的姑娘。
她睡得并不安稳,似乎梦里都在喊着‘娘’,秦嫣然以为是自已的存在吓着了她,就赶紧退了出来。
前院院子空地有三十来平方,大门在开墙院墙的东侧。
后院有一块菜地,大概也有三十来平方,种着些菜,粗粗辨识一下有长得瘦瘦的萝卜,有半大的青菜和白菜,有点小葱和大蒜,还有一小块韭菜。
品种倒是挺多,就是菜种得不规范,长势也不怎么样,长得瘦瘦的。
没有她小时候见过乡里奶奶家种的一半好,菜地旁边有间半掩的茅房。
秦嫣然飘上空中,能看到外面是一条长街,街道两旁依稀可看出是正盛开的芙蓉花。
前世,奶奶家院坝坎下面就有一棵芙蓉树,花开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正好欣赏盛开的花朵。
时节是秋天,她在那边走的时候也是秋天的吧。
看样子这不像是天堂或地狱,好像还是人间呀!
真是奇了个怪了。
自已明明已经死了,而且还飘了起来,为什么还留在人间,还是一个看起来与她那个时代不一样的人间。
实在是想不通,一屁股坐在院子的石坎上慢慢想。
成了魂魄,重量都没了,坐下去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是秦嫣然,出生在一个小镇上,爸爸是镇上中学的老师,妈妈是镇上卫生院的护士。
她父母自由恋爱结婚,婚后过得平静而又幸福,还给她取了个他们那个时代认为浪漫的名字——秦嫣然。
自然也对她寄予了厚望,不惜花钱把她送到市里去上兴趣班。
只是后来她让父母很失望,学的东西没有一样能坚持下去,小时候为逃避寒暑假的兴趣班,总是躲在乡下的奶奶家里。
她喜欢奶奶家的烟火气息,喜欢跟着奶奶烧火做饭种菜,喜欢看奶奶喂猪喂鸡,喜欢看爷爷挑水劈柴,喜欢看爷爷干农活。
读书的时候成绩马马虎虎,上了一所二流大学,眼高手低没能选好要学的专业,大学毕业后也假模假样拼了几年,没有多大的收获。
遇到一个说会爱她一辈子的男人,就嫁到了外地一个三线城市,当起了全职太太,每日在家操持家务,为丈夫捧上美味佳肴,准备再养上一儿半女,安稳地度过一生就是她的梦想。
只是事与愿违,三年过去,她自已查出了不孕不育症,爱她如命的父母心急如焚从老家来看她,在途中出了严重的车祸,爸爸没了命,妈妈成了植物人。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她还不能生孩子。
她和丈夫很快离了婚,丈夫拿走车子,房子留给了她。
秦嫣然有成了植物人的妈妈,还有房贷,她又没有一分钱的收入。
多年不工作,早就与社会脱了节,最后她实在没有办法,在几个好友的谋划和支持下,在小区门口摆起了卖煎饼的小摊。
开始煎出来的饼不是太软就是太硬,跟人学了差不多一个月,又磨合了几日才慢慢有了顾客,早晚就在小区门口摆摊做生意,白天就照看妈妈。
两年过后,妈妈离开了人世,世上从此只余她一人。
送妈妈下葬后,她又独生活了两年,小摊虽然是小生意,收入也不算差,历经两年终于将房贷还清,身上只觉轻松了许多。
她已经三十二岁,赚点小钱过平顺的日子是她的理想生活状态,以后她也只想随心所欲地生活。
或许再过两年,手中的钱再多一些,她就可以回到曾经的奶奶家,弄一个小院生活。
才过不久,她突然看到前夫带着一个孩子玩,俩人长得很像。
她一打听,才知道她和前夫离婚不到五个月,前夫的孩子就出生了。
原来别人早已移情别恋,暗度陈仓,身边的人见她过得艰难才没忍心告诉她。
那一刻,她彻底崩溃。
那些年她一直在怨自已不好,怨自已以前不懂事对不起父母,怨自已不能生孩子对不起前夫。
那天,她恍恍惚惚的,走路时红灯都没有注意,出了车祸。
她醒来感觉自已全身都不能动,围在她床边的朋友眼睛里带着悲伤,前夫也在床边远远地看着,还有几分故作的伤心。
她想着自已应该是没救了,虽然她并不想死,只想好好活着,可她已没了机会。
在最后的时间里,她将身后事情交给几个朋友,自已的房产和财产捐了出去,将老家父母留下的财产全给了伯伯和叔叔。
她清楚地记得,前夫听到她交代身后事时满脸失望。
她一点也不觉得畅快,她只想活着,什么怨啊恨啊的,都已无所谓,前夫怎么样她一点都不在乎,她什么话都没有留给他。
虽然还是想活着,但真死了她也能看得开,人各有命,总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