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一人回到家里,夜已深,却依旧点了火盆坐到半夜,这事应该算了吧!
以后不能自已做煤球了,不然会被人发现配方,幸好在得知张家要回来时,王婆婆帮着她做了许多。
等到家里这些用完之后,谢家应该能做出那种炉子和煤球来。
寂静的夜里,她突然很想王婆婆,有一个爱扯闲话的人在身边其实是好事,一个人再怎么样还是太孤单了。
又想想那谢二的事情,说实话,谢二为她做的事情她是感动的。
一个人可以舍命相救,又帮她暗地里做过许多事,她又怎能无动于衷。
人心都是肉长的,但他已经娶妻是事实,错过就错过了,只能说他们没有缘份。
那蜂窝煤的做法她再熟悉不过,小时候不仅爷爷奶奶家做,在小镇上工作的父母也烧过几年,那时候液化气在小镇上还不普及。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依靠这个来赚钱,因为她知道这东西一旦出现,可能很多人会盯上她,从此她生活可能就会不得安宁。
对她这个一心只想安心过小日子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她身边也没有帮她的人。
尽管重生一回,她还是喜欢这普通市井生活,虽然目前生活辛苦些,却也自得其乐,不出意外,她会在这芙蓉街苟得一世。
次日早上起床,天气不错,事情拖了几日,这日她得忙碌起来。
已经过了腊月十五,学院的学子已经放假,对面张家人根本不怎么出入,邻居李先生家也已经回了乡里,书院巷子特别安静。
秦烟推开院门就看到靠在树上的谢二,身边还有一副拐杖,巷子口站着谢家铺子上的帮工,看来他不是独自来的,
“谢二哥,你腿还没有好,怎么到这里来了?”
“阿烟,我不能要你的东西,救你是自愿的,不是要你回报。”
昨日,谢二收下东西,她以为事情就此翻篇,“谢二哥,你不要,我却不能不给,阿烟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回报你的。”
这话说得明白,其它的条件她是不可能答应。
“阿烟,你是不是恨我,纵容我的家人逼你?”
“无所谓了,该还的总归要还。”
谢二的脸色暗了又暗,再没说什么,拄着拐杖准备离去,她连恨都没有,看来自已确实一厢情愿。
“谢二哥,你就安心收下吧,阿烟希望你能越来越好,但这事做起来后,可能会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你一定得小心行事。”
谢二慢慢地走远了,直到巷子口,他家的那个帮工过去搀扶着他。
回到谢家的西屋,从他受伤与马氏吵起来之后,他就搬出了西跨院,住到了正院的西屋。
他坐在那里久久不动,他很后悔,后悔当初阿烟不愿意就没有悔婚;后悔为什么又要一时心软,任父母亲跟马家约定马氏永为正妻。
终于,他又微微的笑了起来,其实他又何必急于一时呢,阿烟还小,她不是说希望他越来越好吗?
他就如她所愿。
他又低头看起昨天阿烟给她的那几张图纸,其实她何其聪明,将那配方写了满满一张纸,就是误导别人。
昨天晚上阿烟离开后,他大哥没有多问他,他父母倒是问过,阿烟还给了他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晚上睡之前就将那张纸给烧掉了。
秦烟与谢二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芙蓉街的各家各户。
让街坊们没有想到的是,秦烟没当妾也能全身而退,还被人夸赞她仗义,完全不像她那个没有良的爹;也有人说秦烟傻,何苦自已一个人苦苦挣生活。
这事袁家和赵屠户家也有不同的反响。
赵屠户家里对秦烟高看一眼,尤其是王氏,做了这些年生意,见识的事物多,对阿烟越来越看重。
还特意跟女儿长英嘱咐,让她多跟秦烟一起玩,受些影响,不说其它,厨艺总能学到些,嫁人之后有点长处总是有利的。
袁家则有些不一样,袁掌柜次日吃早膳时,把秦烟这次的表现讲给家人听。
袁奶奶柳氏听后夸了一句:“她没有眼皮子浅就已然不错。”
袁掌柜点点头,女儿袁秋月嘴硬的回了句,“谁知道以后呢?”
袁秋月的丈夫杨仁贵一如既往的埋头吃饭不说话,袁俊浩和袁俊芳两人年纪还小,只不断的追问秦烟给了谢家什么做生意的门道。
袁俊彦说不清自已的感受,说实话,这两年来,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总是忍不住跟着秦烟转,看着也不是顶漂亮的姑娘。
她的事情,他总是要亲力亲为,其实无非是想多与她接触;早上她独自出摊,他会远远的站在树下看着,就是怕她遇到地痞流氓;看到她洗手露出的手臂,会心跳加快,面红耳赤。
从传出谢二中意秦烟的事情后,他总算确认了自已的心,明白自已跟谢二一样,喜欢上了阿烟。
这些日子他辗转反侧,想了许多。
张家的事情发生时,他外出送货并不在店里。如果当时他在的话,又何须轮到谢二出手,让阿烟白白的受一回委屈。
他习武几年,对付几个不要命的狂徒,不至于是全赢,但阿烟还是护得住的。
谢家让阿烟为妾的事情,他听着就气愤,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谢二救了阿烟是事实,欠人家总是要还的。
阿烟说不愿意,如果谢家真要逼她,他无论怎么样也要站在阿烟一方。
那天打着去接爷爷的名义,在谢家院子里将发生的事情听了全。
凭心而论,如果他站在阿烟的位置上,可能并不能如她那样心平气和的处理好。
知道阿烟宁愿舍弃赚钱的门路,也不愿意入谢家为妾,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激动。
吃过早饭,刚开铺子做生意,就看到谢二拄着拐杖过来,找谁不言而喻。
他想跟过去,可谢家那个帮工站在巷子口动都不动,再说他即使跟过去了能怎么样呢?
他自已在阿烟那里还没有挂上号,那谢二至少已经表明了自已的心意。
还不到谢二走的时候他就又想通了,那谢二已经娶妻,阿烟是不会给人当妾的,所以说谢二再怎么样,都已经失了机会。
何况谢家已经跟马家约定好,不会和离。
阿烟趁着年末空闲做了许多酸菜,做了许多干面条存放,还熏了些腊肉,又将几间屋子重新打扫一遍,该洗的东西都洗过。还做出一些吃食送给赵屠户一家和袁爷爷,作为帮助她的谢礼。
这一忙就忙到了小年二十四,她如今走在芙蓉街上,感觉众人看她的目光不再全是同情,更多的是打量她。
就快要过年了,即使一个人也要为过年做准备。
幸好现在长英常来找她,多了一个人说话不算寂寞。
腊月二十五的早上,天才蒙蒙响,她就被打门的声音吵醒,仔细一听是外面的院门在响。
心里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是谁这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没有想到前来敲门的是谢二,“谢二哥,有什么事吗?”
“阿烟,我从今天开始,要离开梅江县一段时间,特意过来告诉你一声。”
“太客气了,谢二哥出门,实在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不妥。”
谢二一脸黯然离去,他知道自已还是着急了,可这一离去可能没几个月一年回不来,即使已经上了马车,他还是想看一眼,这也确实不妥。
等着他的马车并没有进巷子,只等在巷子口。
他拄着拐杖一步步向巷口走去,却看到树下站着一人,那人是袁掌柜的孙子袁俊彦。
袁俊彦站在那里不说话,连问候都没有一句,只静静地看着他,让他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