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樾接到姚浮,已接近日昳。
他有意晾一晾姚浮,先让仇收去酒店拿了余雾的行李才过来接自已。
结果这一晾,又让陪练工具人们挨了好一顿打。
叶书徽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仇收,杵着拐杖的脚程都快了许多,眼神放着光迎上前去。
“是来接姚小兄弟的?”
仇收问:“人在哪?”
叶书徽指了指训练场上。
仇收顺着叶书徽的手看过去,人正对着已经被削得只剩半截的木桩猛击。
木桩区看上去就像一片废墟,木屑横飞,而远处坐躺不一的十来个人皆躲得远远的,连眼神都不敢给到那人身上。
仇收也是从tyrant极为残酷的训练中闯出来的,这场面在他眼里不过小儿科。
余光瞥见又有人来,姚浮便亮了嗓子对这边喊:“又来新人了?”
他们竟不认识?
叶书徽看着姚浮已经兴冲冲地朝这边走过来,顾不得细想,急道:“不是……”
可惜他体虚年迈,中气不足,说出来的话被正在兴头上的姚浮完美忽略。
姚浮将仇收从头到尾端详个遍。
寸头,肩背宽阔厚实,露出来的那截小臂健硕刚壮。
比起场内躺着的几个壮汉是有些差距,但也可勉强一战。
暗暗藏下对仇收身体外形的认可,姚浮脚尖一点翻身踢腿,疾风直跃仇收面门。
仇收反应极快,提膝而起,推掌迎击。
一招一式眼花缭乱,须臾间已打得难分难舍。
又过片刻,姚浮借力一蹬路旁的树干,腾空旋踢一个后甩带着凌风逼得仇收连连后退。
“你还不错!”姚浮抽空道:“就是年纪大了些,不然拜我为师,我必能教你无人能出其二!”
姚浮没有挑衅的意思,他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这可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第一次与人打得如此痛快……不,之前在茶园别墅那个男人也算半个吧。
仇收与暴脾气的邀离不同,他性情稳重,再加上是与谈樾一同来的,正事都还没做,他岂能和人在这里沉迷于打斗?
搬腿闪躲后仇收立到一旁抱拳,“谢先生指教,在下甘拜下风。”
谦逊有礼,是姚浮最喜欢的那一类好苗子,他也收了手,转头对叶书徽道:“把他也送选拔赛去?”
“这……”叶书徽刚刚确实起了这个念头,多一个能人,就多一分机会,他上前一步问仇收:“我看小友也是修习古武之人,不知可有意代表我叶家参加白玉京武会啊?”
“价钱绝对好说。”
白玉京武会名气之大,但凡习武者,绝无不晓者,若有点志气的,这个时候肯定都聚集在京城等着选拔赛开始争上一争了。
当然……除了姚浮。
叶书徽可费了好大一通力才给姚浮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仇收回绝道:“我非散人,多谢老爷子好意了。”
不是散人,那便是已入了其他家派。
叶书徽扼腕,“小友不是来接姚小兄弟的吗?我还以为你们同是散人。”
“接我的?”姚浮眉眼一展,抢了话过来:“我阿姐让你来的?”
仇收没有说话,偷偷瞥了眼停在后面的车。
夫人在卧室补觉,手机留在了客厅里,七哥接到了那通要求来接人的电话,于是偷偷摸摸,哦不,自告奋勇的来了。
姚浮将仇收鬼鬼祟祟的眼神自动转换成了“阿姐在车上等我”,兴奋的小火苗瞬间燃上瞳孔,偏身大步朝车走去。
“不可——”仇收的阻止还是晚了一步。
姚浮已将车门打开。
光幕刹时间将谈樾笼在其中,他抬眸一眼,清寒沁骨的晦暗平白给姚浮添了几分压迫。
后边探头看过来的叶书徽也为这神仪明秀的容貌一怔。
“嘁。”姚浮不屑哂笑,“我当是谁,原是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
仇收听到这话僵硬地立在几米开外。
在七哥手里讨得好的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这貌似十八九岁的少年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说这种话!
谈樾无动于衷,收回眼神继续看手中的文件:“上车。”
“上车?”姚浮手搭在车门上,唇角聚起的笑意愈浓,“如果我说不呢!?”
他可忘不了这男人对阿姐那要死不活的态度,还有自已掐青了腕子在阿姐面前栽赃他!
姚浮身一转便要朝训练场走去,却被一只手钳住了肩膀。
他头也未转,全身之力聚在双手冲肩头抓去。
这一抓落了空,他迅速压肩低腰,翻身勾腿带着急速力道冲拳而去。
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
奈何这一拳被骤风急雨的煞气当空截住,谈樾手掌包裹着姚浮的拳头狠力一握,下盘如挥斧横扫,踢撞上对方的小腿。
气劲如同寒潮,在空气中乘胜追击,电光火石间谈樾已拿住姚浮的右臂顺力反摔。
“嘭”声巨响,砸过来的作用力迫使车门关合,姚浮的侧脸被狼狈地按在了车玻璃上,面皮上压着的是谈樾的手肘。
“卧槽!”后边躺着的工具人堆里发出一声惊叫,“我说什么来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一群人飞快地集合到这边,大家都是行武出身,这两场打斗看得人眼睛都直了。
“还真有人能制伏这打架永动机啊!”
“三招两式!他只用了三招两式就把这小子拿下了!!”
“散了散了!我从小练武,还是姚家外门弟子,被十八岁的小子暴打就够自卑了,再来个这样式儿的,还参加什么白玉京,我都快分不清明天是早八还是头七了。”
在人群的惊叹声中,谈樾轻描淡写道:“现在呢?可以上车了吗?”
“之前!”姚浮的脸颊被重力压扁,说话断断续续:“之前!你装的!”
这男人这次只用了三招两式就把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上次却与他过了数十招,最后还失手被他制住了!
他才更像个戏子!
装受伤、博同情、嫁祸于人!
亏他还把这男人当半个对手,现在看来他简直……
姚浮爆发出一声哀嚎:“无耻之尤!”
叶书徽在一旁震惊之余,拐了拐仇收:“小友,这位也并非散人吗?”
“这位是我老板。”仇收顿了顿,“他应该不参加白玉京武会。”
叶书徽掏出手帕擦汗,“那就好,那就好。”
与叶书徽约定好选拔赛再出面后,姚浮一脸愤懑坐上了车。
举手投足间皆是冷矜的男人气得他坐立难安。
“喂,”姚浮满不客气地叫身旁的男人,“你跟我阿姐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