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程远墨讲完自已的故事以后,我和姜芋都不自觉的把嘴巴张开变成了一个“o”型。
好家伙,三十多岁,就经历了这么多。
怪不得他虽向来表情温和,身上却总有一种难以靠近的戒备感;
也怪不得他明明年纪不算很老,却总是让人觉得成熟又安心。
我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突然就想到了佛教四谛中的一句话。
众生皆苦。
别看大家表面上看着都喜笑颜开的,哪个不是一身的伤痕呢。
我那惨不忍睹的童年;
慧茹因不在父母身边长大,而形成的自卑又小心翼翼的性格;
程远墨从未有过父爱,却在想好好做父亲的时候丧失了这个权利......
这样看来,父母双全家庭美满的姜芋算是最幸福的了。
我想,这就能看出来原生家庭的重要性了。
我们几个中,确实也只有姜芋是没心没肺、自在且洒脱的。
原来成年后想要拥有一个好的性格和快乐的心境,都需要一个健康的家庭关系作为底气的。
“诶,狗哥,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还会再谈恋爱结婚吗?”
姜芋八卦兮兮的凑过去问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云端昏暗的灯光下,程远墨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嘴角微微上扬,回答姜芋说,“如果遇到真心喜欢的,可能会吧。”
“没事儿,要是等咱们都五十岁了还都单身,咱俩就凑合在一起过呗。你比我大那么多岁,我还得白照顾你好几年呢。”
姜芋大度的拍拍他的肩膀。
“你还是注意点,这毕竟是在云端,不怕昂司看到吗?”
程远墨假装羞涩的躲开她的魔掌。
“怕什么,这世界上除了你们几个,就没有活人知道我俩在一起呢。”
姜芋蛮不在乎的说。
“再说了,他今天也没有表演,来这干嘛。谁没事儿愿意在休息时间去公司啊,怕不是有那个受虐倾向。”
她话音刚落,我就看到后门闪过两个匆匆的身影身影,虽然很快,但是很清楚。
其中一个人穿着一件运动衫,就在前几天,我还见过一模一样的款。
那件我陪姜芋买的运动兜帽衫,就穿在那个人的身上。
......
事情变得奇怪了起来。
我们三个鬼鬼祟祟地从后门跟了出去。
和临城的云端不同,这的云端后门没那么热闹,几个硕大的垃圾箱就在门口。
我们忍着那股扑鼻的酸臭味儿,偷偷摸摸地听着昂司在和一个人说话。
“上回的贾姐很满意的啦。”
对方操着一股浓浓的港普。
“她说有几个好姐妹也要来照顾你生意,亲口点的你和嘉文,你们好好做,往后钞票不会少了你的啦。”
“人多得加钱。”
救命,这清冷又熟悉的声音,不是昂司又是谁?!
我和程远墨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了姜芋。
我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
仿佛一下子把我拉回了很多年前,在那个烈日炎炎的下午,老旧的房门前,那屋内一声声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那个门外面无表情的姜芋......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相似。
“你放心啦,价钱已经谈好了,到你们手上至少这个数。”
对面那人用手势比了一个数字,天太黑了,我们都看不清。
“这些是五万定金先给你,剩下的当场结算,时间和地点我再通知你们,OK啦。”
说完那个人把身后的黑色双肩包递给昂司,哼着小曲就先离开了。
路过我们藏身的垃圾桶时,还皱着眉头,夸张的“yue”了一下。
真是矫情!
呃,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昂司一直在做什么?
我有些胆战心惊的看向姜芋,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离开之后,她直接闪身从垃圾箱后走了出来。
我傻乎乎的跟在她身后想出去,被旁边的程远墨一把拉住。
“你别去!”
他瞪了我一眼小声说,本该有些凶狠的表情被他的狗狗眼化解了,好像一只软萌的小狗在假装凶狠。
“姜芋?你怎么在这?”
尽管昂司在尽力保持镇定,我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慌乱。
“贾姐?是什么?看你直播打赏最多的金主大姐吗?”
姜芋冷笑了一声,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的声音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冷静,竟也带了几分颤抖。
“姜芋,你不要多想,你先听我说......”
......
可姜芋安静下来后,那边的昂司也一直没有再开口。
“你说啊,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我倒要听听你要说什么鬼话来骗我!”
“什么‘那是我的工作啊’,什么‘那些女人都只是粉丝而已,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我爱的只有你......’”
“呵呵,你继续说啊!五万块的定金,是你跳几个擦边动作的舞蹈就给的吗?什么样的大姐出手这样阔绰!哪里来的富婆这么好骗!!!!!”
姜芋的声音到最后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狠狠咬着嘴唇,听得心里很难过,只恨自已不能马上跑出去抱住她。
“对不起,姜芋,对不起。”
昂司大步走过去,不顾姜芋的挣扎抱住了她。
他的力气很大,姜芋到最后也没有挣脱开。
“我从小就是孤儿,把我养大的舅舅突发脑溢血,现在就住在ICU里。”
昂司搂紧了怀里的姜芋,声音里带着一股破碎的绝望。
姜芋停止了挣扎。
“对不起,姜芋,我需要钱。”
“一天6000的费用,单单靠我的工资和直播打赏远远不够,我只好联系了以前的介绍人。”
“最初做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只为了吃口饱饭;自从和你在一起以后,我再也没有做过。”
“为了你我不会再碰任何一个女人,但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
“我想好了,我决定把定金退回去,再也不做这种事了,养父如果一直不见好转就从ICU里接出来,不治了。我不能这样自私,不顾你的感受。”
......
姜芋的脸埋在昂司的怀中,尽管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从她的四肢和躯体的状态来看,她应该是“熄火”了。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难受极了。
大概是因为姜芋的无奈、昂司的无奈、穷人生了大病后的无奈、和爱情的无奈。
虽然姜芋,始终不承认“爱”这个字。
她总说她和昂司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她只是馋昂司的身子,昂司也只是看中了她的美貌和大长腿。
但我知道,那些只是这段关系最初的起因。
绝不是走到此时还能延续下去的理由。
大概这就是姜芋说过的,他们的感情,不是“短保”,而是延长了很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