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门口，时莫何正在看地图。
正值下班高峰，叫车软件显示，出租车还要15分钟才能赶到。
不知道环宇智造几点下班。
但按照一般公司6点下班的惯例来看，打车过去的话，时间有点来不及。
合同耽误不得。
时莫何从背包里掏出帽子和口罩，准备坐地铁过去。
鸭舌帽一戴，黑色口罩挡住大半张脸，配上他的棕色宽沿平光眼镜——
虽然高大挺拔的身材仍旧无法遮掩，但已经不再是人群中明晃晃的发光体了。
5:45分，时莫何赶到环宇智造公司前台。
他摘下口罩和帽子，向前台小姐姐说明来意。
前台小姑娘一脸受宠若惊，忙不迭打了电话，殷勤的为他开了门禁，把他送到电梯口。
乘电梯到达20层，电梯开门，时莫何走出去。
正好碰上环宇智造总经理带着秘书在等电梯，两人看到时莫何，眼中闪过惊艳。
秘书礼貌询问他的来意。
时莫何再次说明。
“正好，那就一起走吧。”
环宇智造总经理姓何，何经理笑眯眯的，一双小眼睛眯成两条缝。
“史董正在华天招呼重要客人，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麻烦何经理。”时莫何立刻同意。
叮，电梯来了。
漂亮的秘书小姐先行上前，右手按住电梯开门按钮，素白纤长的左手虚虚的挡在轿厢门侧。
时莫何跟在何经理身后走进轿厢，点头向秘书小姐表示感谢。
秘书小姐偷偷瞄了他一眼，迅速又收回目光，看向地面。
来到楼下，司机已经准备好车子，时莫何和两人上了车。
车子向华天酒店驶去。
时莫何和何经理坐在后排。
何经理很热情，他抓住时莫何的手，慈祥的问，“小时，多大了？”
“26。”时莫何微微侧身，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
“26啊，哈哈，年少有为啊！”
见时莫何把手挪开，他打了个哈哈，摩挲一下手背指节，掩饰尴尬。
秘书小姐眼底幽光闪过。
“26岁就能进博海城建，小伙子，有前途！哈哈哈!”
“不敢当，我现在还在实习。”时莫何老实回答。
“实习？实习也不错，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进博海城建的，想当年……”
何经理开始回忆自已当年求职时的光荣历程。
时莫何礼貌应和，何经理开心不已，愈发健谈，天花乱坠，兴致勃勃。
直至下车，光荣史才讲到一半。
直至司机停好车，前来为他开门，他才意犹未尽的闭上嘴，下了车。
时莫何跟着下了车，秘书小姐紧随其后。
她看了看时莫何，刚想说些什么，前方何经理回头，她把嘴闭上。
“走，小时！”
何经理亲昵的拍拍时莫何的肩膀，率先走进华天酒店。
……
华天酒店二楼，“贵妃醉酒”VIP包厢。
巨大的圆桌上，环宇智造的董事长史才恒正和数位承包商老板围坐一圈，相互敬酒，喝的正酣。
他已经脱了西装外套，领子解开，双C皮带紧紧托在肥硕的肚腹下面，衬衫胸口溅了些酒渍，还有几个不明显的油点。
老板们端着酒杯，轮番上阵，誓将这位财神爷服侍好。
何经理他们一进去，顿时掀起一个新高潮。
“来来来，何经理，迟到——罚酒三杯！”
找不到突破口的老板们发现新目标，纷纷拿着酒壶酒杯围上来。
何经理老道的打着哈哈推拒，“哎哎哎，我有正事，正事！”
他把时莫何从身后拉出来，满脸堆笑的推他到史才恒面前。
“史董，这是博海城建的小时，看这孩子，长得多好！”
史才恒正和一个女老板喝交杯酒。
闻言转身，一看到时莫何，肿大眼袋包裹着的三角眼瞬间射出精光。
“啊！小时啊，找我什么事？”
史才恒扯开女老板挽住的手臂，肥胖的身体蠕动到时莫何面前，浑浊的酒气和口气喷上时莫何的脸。
时莫何稍退一步，拿出牛皮纸袋里的合同，双手递上。
“史董，这是贵公司和我们的项目合同，需要您签字盖章。”
“哦？”
史才恒立马拿过毛巾，擦干净手，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两遍。
确定没问题后，他抬手招呼秘书过来，利索签字、盖章。
合同弄完，他把文件夹合上，顺手交给秘书。
“史董？！”
时莫何正要上前接文件夹，一时有点奇怪。
“不忙，不忙！”
史才恒办完事，脸上重新浮上笑：
“小时，我们初次见面，来，陪我喝一杯！”
“来来来，小时，我们作陪！”
旁边观望的老板们纷纷拥上来。
又有好戏看了！
在座的老油条们心照不宣，端酒起哄，酒桌上又热闹起来。
何经理抓住时莫何双肩，把他按在史才恒身边的椅子上，亲自为他倒了三杯酒。
“小时，你看我们史董多痛快！你拿来合同，说签就签！”
他端起一杯酒递给他。
“就冲这豪迈、这性情，你高低不得先敬三杯？！”
时莫何一愣，转瞬释然。
他已经不是初下山的小菜鸡，知道这是世间人情交往的必然。
他也曾经思考过，遇到这种事情时，自已该怎么办。
但真到事情发生了，他发现，想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似乎不大容易。
尤其是，眼前这位史老板粗中有细，并不是个沉湎于酒色财气的庸人——
他的眼神，带着志在必得和精明欲望。
来者不善。
时莫何站起身，“史董，我喝不了酒。”
他补充，“今天有点感冒，来之前吃了头孢，实在不适宜喝酒，见谅！”
接着，他拿过一个空茶杯，给自已倒了杯茶。
“我以茶代酒，感谢史董体谅！”
说完，他把茶水一饮而尽。
四周短暂一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