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雨姝抹了一把眼泪,坐直身子嗔怪道:“姨娘,你尽帮着崔雨晴说话,我可是你的亲闺女,眼看着她就要跟郡王府结亲了,享尽荣华富贵,女儿的终身却还没着落。”
余霜嗤笑一声,“就她那个庶女身份,想跟郡王府结亲,不过是做小妾罢了,万不敢做白日梦成世子爷正妃,一个妾室,能有多少荣华富贵。”
“那也不一定,姨娘也是妾室,可父亲对你情谊深厚,母亲都比不上你呢。他们也是老早认识的,万一世子爷对她很好,宠着她呢。”
余霜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目光穿过窗棂,望向那遥不可及的郡王府邸,“哼,你且瞧着吧,雨晴那丫头,以为攀上高枝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世间的荣华富贵,哪是如此轻易便能享得的。郡王府规矩大如天,侯门深似海,她那点小聪明,只怕是不够用的。”说着,她轻轻抹起桌上的一缕灰尘,轻轻一弹,那灰尘便在空中划出一道细长的灰线,迅速消散,如同她眼中对崔雨晴未来的预判,既冷冽又无情。
“放心好啦,姨娘定会要你父亲替你寻个好亲事,做个正头妻子,凭她是越不过你去的。”
厨房里,崔雨晴不知余霜母女在背后编排自已,她正细细的在糯米粉里掺上一点面粉,做泡泡油糕,案板上,渐渐成型的泡泡油糕胚子圆润可爱,散发着淡淡的米香与面香交织的诱人气息。
好久不见赵康宁,难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记挂旧情,听到自已请客,跟着裴思远就来了,完全不计较自已并不是请他,眼神还是如在乡下一般温柔。
用心做的午饭吃得宾主尽欢,裴思远临走时意犹未尽,问道:“雨晴,下次可以再来吗?多日不见,你的厨艺越发长进了。”
崔雨晴的视线不自觉地掠过赵康宁,他静静地站立在一旁,深深的注视自已。心中一暖,脸颊绯红,连忙低下头,轻声道:“自然可以,思远哥哥若喜欢,随时欢迎,还有世子爷。”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赵康宁却听的清楚,眸光微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如此,我以后要常来府中叨扰,雨晴姑娘可不要嫌烦。”
崔常清代妹妹回答:“世子爷能光顾崔府,实乃荣幸之极,求之不得。”
赵康宁立即应道:“太好了,我府上有幽栖居士的手稿书帖,我回去找找,明日拿来给雨晴姑娘临摹。”
回到郡王府,想着自已的承诺,赵康宁径直往中院的藏书阁走去。
郡王爷和郡王妃坐在中院会客厅廊下,观赏院中鱼池金鱼抢食,眼见着儿子从大门进来,眼里没人似的,都不跟父母招呼一声,沿着游廊疾走。
大喝一声,喊停了他,“站住,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今天一天都不在家,到哪里鬼混去了?”
赵康宁不防父母有如此闲情逸致在廊下观鱼,脚步一顿,硬生生地刹住,僵硬地转过身来,整了整衣襟,欠身行礼,“父王、母妃,孩儿失礼了。孩儿今日外出,是应了友人之约,并非胡乱游荡。现在因急着往藏书阁找书,没注意父王母妃坐在这里。”
阳光从一侧的树梢斜射过来,在他脸上勾勒出一半明一半暗的轮廓,明的一半脸潮红的像火烧。
郡王妃手拿丝帕,轻轻掩嘴,这小子这么兴奋,今日收拾得格外利索,簇新的锦衣,皂靴,腰上玉带上系着一个没见过的荷包,也不知是谁送的。
荷包上绣着两枝青竹间盘旋着一只小鸟,颜色,绣工颇为雅致,与他平日里佩戴的物件大为不同。
郡王妃心中微动,挥手屏退下人,眼神中全是探究,嘴角含笑逼问儿子,“宁儿,这荷包倒是别致,不知是哪位巧手的姑娘所赠?”
赵康宁慌乱地低头看了一眼荷包,脸上潮红迅速蔓延至耳根,吞吞吐吐:“母妃,这……是孩儿的一位友人相赠,孩儿感激她的心意,便收下了。”
郡王妃板着脸,没好气的叱道:“什么友人,是崔家的崔雨晴吧,私相授受,不知廉耻,你在父母跟前都不说实话,现在翅膀长硬了,出门都不跟我们禀告一声。”
赵康宁愕然,申辩道:“母妃何出此言,无故污人清白,不过是去崔家吃一顿饭,怎就扯上礼义廉耻了。”
郡王妃气恼,捂着胸口喘气,“郡王爷,瞧瞧你儿子,人大心也大,如今是愈发没了规矩,竟敢顶撞我!他现在不仅学会了狡辩,还学会了欺骗!一顿饭?哼,若非有不同寻常的情愫,哪有女子会随便送男人荷包这样私密之物?真是被那崔雨晴迷了心窍,这还没进门呢,就护上了。”
“我就说吧,去年就叫他与温紫琳成亲,他推三阻四的不肯,现在跟个庶女倒是走的亲近,难不成你想娶崔雨晴不成,告诉你,这事你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什么东西,还未及笄就知道勾搭男人,我呸!”
母亲这样贬损崔雨晴,赵康宁听的很不舒服,目光定定地盯着郡王妃,“母亲,莫要胡乱猜疑,崔雨晴并未得罪您,她并非您所说的那般不堪,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不是您想像的那样。”
“既然对崔雨晴无意,为何不跟温紫琳成亲?”
“这跟崔雨晴没有关系,我不喜欢表姐,为何要与她成亲?”
郡王妃拍案而起,“你放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就是天经地义,说破大天去也由不得你做主。”
赵康宁不出声了,梗着脖子,偏着头看向鱼池,一脸不服气。
妻子跟儿子闹得有点不愉快,郡王爷见状,两边打着圆场,先说儿子,“宁儿,你母亲也是为你好,温紫琳出身名门,知根知底,又是你姨母家的,亲上加亲,你娶了她,才不算堕没了赵家门庭,至于崔家小姐,你如果喜欢,娶妻之后纳她为贵妾,也是可以的。”
转头又对郡王妃说:“亲母子之间为这点小事闹,没得给人看笑话。宁儿这孩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体弱,百般呵护着长大,讲话做事是放纵了些,不出格的事情就依着他又如何,何必闹得母子成仇人一样。”
郡王妃就着梯子下楼,脸色缓和了,语气温柔了不少,“我也没说不同意崔雨晴进府,我只是不喜欢他们婚前拉拉扯扯,就算是纳妾,也总要温紫琳先进门,再抬人吧。这样吧,我们先去崔府议亲,定下崔雨晴。宁儿,你看这样还行?”
赵康宁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母。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崔雨晴的模样,那笑容清澈而明媚,如同春日里最早绽放的花朵,不经意间便悄悄占据了他心中的一隅。他记得她低头做糕点时的专注,记得她谈论诗词时的灵动,还有那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舒心。
自已喜欢崔雨晴吗?是男女情爱的那种喜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