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远大大咧咧的叫着,“别光嘴上感谢啊,得付出实际行动,雨晴姑娘,我俩可想念你做的重阳糕,素油鲍螺啦,收到你的帖子,一下都没耽搁,麻溜跑来了。”
门外传来崔常清的声音,“我竟然不知,雨晴还会做点心,今日沾光,有口福了。”
门帘掀开,进来一个清俊斯文的书生,崔雨晴连忙起身,介绍客人:“大哥哥,这是郡王府赵世子,这位便是裴思远,为人豪爽侠义,最喜欢打抱不平。”
崔常清拱手作揖与来客见礼道:“久闻世子爷仁义,翩翩君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裴公子少年英雄,雨晴提起在乡下受你照拂,我做兄长的感谢你。”
裴思远爽朗一笑,回礼道:“崔兄谬赞了,我不过是个粗人,幸得雨晴姑娘与诸位不弃,才得此等情谊。”
有大哥哥作陪,崔雨晴起身告退,“大家稍坐,我去厨房做糕点。”
回廊拐弯处碰上崔常明,崔雨姝兄妹一同前来。
崔雨姝上下打量崔雨晴一番,酸溜溜地说道:“妹妹打扮的美丽动人,今日有贵人来家做客吧,母亲对你真是下足了本钱,妹妹要是不嫁给赵世子,都对不起全家为你出的这份力。”
崔雨晴止住脚步,正色道:“二姐姐慎言,八字没一撇的事,你说的跟真的一样,传出去,坏了我的名声,要害死我的。我们同为崔家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告诉母亲,只怕二姐姐要受罚。”
崔常明推了推崔雨姝,示意她收敛。但崔雨姝根本不理会哥哥,依旧不依不饶:“妹妹何必如此紧张,母亲瞒着我们请客,怕我们沾你光吗?郡王府尊贵,妹妹日后得了富贵,可别忘了提携我们。”
崔雨晴急着去厨房,不欲与她攀扯,不满的扔下一句,“今日之事,我权当没听见,望二姐姐日后能三思而后言。”扬长而去。
崔雨姝瞅着她背影,嫉妒使她脸色气得铁青,不满的嘟囔道:“同样是崔家的女儿,凭什么她能得世子爷如此青睐?哼,这富贵,终究还是要靠自已的手段去争取。”
快走到花厅门口,崔常明指着妹妹,“别绷着脸,这样难看,老大不少了,什么心事都摆在面上,忒肤浅了。”
崔雨姝揉了揉脸,换上温婉可人的笑模样,轻提裙摆迈步进入屋内。
抬眸扫一眼屋内的人,崔雨姝眼波流转,微微欠身,朝赵康宁行礼,声音娇滴滴地,“雨姝见过世子爷,见过裴公子。”
赵康宁露了一个微笑就转开头,同为崔家女,崔雨晴与她姐姐太不一样了,这眼神直勾勾的黏着自已,心底的欲望就写在脸上,被她盯着看实在难堪。
赵世子不搭理自已,崔雨姝生生咽下委屈,转而无话找话的问裴思远:“裴公子,今日来找我妹妹有什么事?”
裴思远实诚的很,一点也不瞒她,“哦,今日不过是应雨晴姑娘之邀前来叙旧。你妹妹做的糕点实在美味,我们甚是怀念,这不,一收到帖子,便迫不及待赶来了。”
崔雨姝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过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点心,难不成比外面糕点铺子里的还好吃么,乡下吃食粗陋,你们是物以稀为贵,老想着那个味道。”
裴思远还未接话,赵康宁先怼上了,“崔小姐此言差矣,雨晴姑娘的糕点,不仅暖胃,更暖心。每一份都是她精心挑选的食材,用心做的,那份纯粹与原味一般人都做不出来,更何况雨晴姑娘的手艺比糕点铺子里的师傅差不了多少的。”
“就是,雨晴姑娘在乡下能用粗陋的食材做出好吃的点心,已经很了不起啦。”裴思远也在一旁帮腔。
赵康宁明显不喜欢别人讲崔雨晴的坏话,表现出很不高兴的样子。崔常清为人机灵,连忙岔开话题,邀请他到花厅一隅,那里有一张古朴的梨木棋盘,黑子白子错落有致地置于棋盘之上,“听雨晴说过世子爷棋艺高超,这里有一盘残局,我百思不得其解,还请世子爷不吝赐教,让我也开开眼界。”
赵康宁客随主便,坐了上首,与崔常清对弈,裴思远与崔常明立于一旁观棋。
崔雨姝盛装前来,原想在贵人面前刷一波好感,哪知赵康宁根本就不理睬她,徒留她一人坐在椅上发呆。挫败感如潮水般涌来,崔雨姝强忍着心中醋意,回去又不甘心,自已擅长琵琶,要不卖弄一番,挽回些颜面。
凑到棋桌旁,见赵康宁三下五除二就盘活了残局,围住了崔常清的黑棋,胜了第一局。众人一片叫好声。崔雨姝及时开口,“世子爷真是好棋艺,要不我弹奏一曲为你助兴,可好。”
赵康宁与裴思远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这个崔小姐,真是热情过了头,叫人不知该如何拒绝。
贵客不说话,崔雨姝也不客气,叫了丫鬟抱了琵琶来,轻盈坐下,指尖轻触琴弦,随着第一个音符的响起,如同春天细雨轻点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一曲《十面埋伏》悠然响起,音律激昂,时而如千军万马奔腾,时而似孤鸿长啸,崔雨姝的指法渐入佳境。琴声中,她仿佛化身为战场上的女将军,以一已之力,对抗着内心的千军万马,每一个音节都是对命运的向往,对认可的渴求。
赵康宁不由得停下手中棋子,怔怔地望向那抹妩媚的身影。
崔常清头疼,母亲交代的是让雨晴与世子爷能联姻,这个雨姝跑出来刷什么存在感,闺阁女孩子表现得这么刻意,是怕嫁不出去吗?好丢脸的知道不?
等崔雨姝一曲终了,她满含期待地望向赵康宁,一脸求表扬的样子。赵康宁却是头也没抬,盯着棋盘做思索状。崔常清只好直接赶她走了,“妹妹,你的琴艺确实进步不少,只是我们现在下棋,你在这儿弹琴,打扰到我们了。”
崔雨姝的脸色瞬间由期待转为尴尬,她咬了咬唇,强颜欢笑,“既是如此,那我先告辞了。”
转身之际,崔雨姝的眼角瞥见赵康宁依旧未抬起的头,内心万般不甘心,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待走到余霜的院子,扑进她怀里,忍不住哭泣,“姨娘,我哪一点不如乡下来的雨晴,世子爷居然都不看我一眼,大哥哥也是,一点也不帮我。”
余霜温柔地抱着女儿,哄三岁小儿般轻声细语,“姝儿,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已,世子爷不识珠玉,是他的遗憾,非你之过,他与雨晴相识在先,早有情义,你何苦蹚这摊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