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先住手。”
刘木匠也怕闹出人命，连忙让人停了手。
他和牛娃子商量的计策，只是借机让牛成群再赔了一头牛而已。
也就是那个半大的老尖。
这头小公牛，是牛娃子老爹特意置办的。
八里外的河南坡村，有一户养殖种牛的赵瞎子。
这人又瞎又瘸，就靠着给人配种，便能吃饱穿暖，还娶了一个带着闺女的小寡妇。
牛可是大牲口，配一次种，需要五十枚铜板呢！
农村有句俗话：
“穷养鸡富养猪，养个黄牛当地主。”
种牛生意，可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大买卖。
这是长久的收益，端的是投资大、回报也大。
牛成祥眼馋这门生意，特意买了一头小公牛。
此时，已经养了一年多了。
只需要再养上一年，便可以营业。
而一头种牛，最少也能挣了十来年的钱。
刘木匠岂能不眼馋？
他早就将银子给了牛娃子，就等牛成群上套了呢！
眼见牛成群表明身份，刘木匠揣着明白当糊涂，怒气冲冲道：
“好你个牛老大，咱们婆娘，不过是闲来无事，凑到一起打牌，输赢也不过几个闲钱罢了。
不管是你输我赢、还是我输你赢，老子从没当了回事。”
刘木匠一脚踹在牛成群脸上，咬牙道：
“可是你这鳖孙，竟然心怀怨恨，要来糟蹋老子媳妇！
牛成群啊牛成群，不过就特么两三两银子，你至于做的这么绝么！”
“不不不！
刘家兄弟，我没有这心思啊，我想的是……”
牛成群脸色大变，他哪里敢认了这个罪责。
然而，他还来不及辩解，冻的瑟瑟发抖的刘木匠媳妇，猛然冲过来，恶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女人哭哭啼啼，却条理分明的嚷嚷：
“老少爷们，大家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家牛圈今天才完工，这事左邻右舍谁不知道。
今晚，我男人设了酒席，感谢几个兄弟的帮忙。”
“男人家家的，喝酒误了时间，我劳累了好几天，浑身都是酸臭味，想洗个澡，却只能等到酒席散场。
然而，家里没了闲置的房间，只能等大家都睡了，才悄悄来到牛圈擦洗一把。”
刘木匠媳妇几句话，就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她话锋一转，指着牛成群大骂：
“谁知道！
这生儿子没屁眼的牛成群，竟然偷偷摸上门来！
他，他，他上来就要捂我的嘴！
要不是我听到脚步声，提前叫人，怕是就要被他玷污了！
呜呜呜……
就差一点啊，就差那么两尺远，我就要被他糟蹋了……”
“拉他去见官！”
刘木匠夫妻的人缘，在村里还不错。
听了女当家的哭诉，当即就有百姓吆喝起来。
“就是！
将这厮捆绑起来，带到桃花村去，咱们南岗村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对！要是老次秋不给他沉了塘！
咱们村的老少爷们，今后也去他桃花村姑娘的闺房里，闯上一闯！”
靠天吃饭的农村人，生来与天斗与人斗。
尤其是共用一条河的上下游村庄，更是世仇。
一旦遇上天灾，哪次抢水，不死上几个人？
桃花村和南岗村的关系，虽然没有这么僵，却也算不上多么和睦。
木匠媳妇这么一说，彻底将百姓的怒火点燃了。
在他们朴素的认知里，你们村的人，伤害了我们村的媳妇；我们村的人，就要糟蹋了你们村的姑娘。
牛童童本来想辩驳几句，一听要被沉塘，吓得哇哇大哭。
这家伙，因为刚才的一句话，被人重点照顾。
受的伤比牛成群还重！
众人以为他已经晕死过去，此时一听这哭声，却是更加怒了。
“好你个牛成群，自已干坏事就算了，上门糟蹋别家媳妇，还要带上自已儿子。
咋地，你跟你婆娘坤角，还要你儿子推一把不成？”
“好啊！
这可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给他们爷俩沉塘去！”
“对！必须沉塘！”
“别别别！”
牛成群害怕真的被人沉了塘，哭丧着脸，只得将偷牛的来意交代了。
“哼！”
刘木匠心知肚明这才是实情，却一口咬定的栽赃道：
“牛成群，你放你娘的臭屁！
你猜老子是信还是不信？
拉走你家的牛？
放你娘的出溜子拐弯屁！
你要偷牛，至于摸到我媳妇洗澡的地方吗？”
刘木匠将胸脯拍的啪啪响：
“我们南岗村的百姓，可都知道，老子的牛，拴在柴房里的。
这牛圈，砌墙的泥巴都还没干，牛顶上一下，就要倒塌了。
我栓牛？
我栓你娘啊！
你当老子是傻子不成？”
伴随着刘木匠的话，有人打开了柴房。
果然，两头小牛，正在柴房吃夜草。
牛成群傻眼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喃喃自语：
“咋可能，我早上才探查过啊……”
“好啊，贼不打三年自招。”
刘木匠勃然大怒：
“我就说你不赎了小牛，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却偏生磨磨蹭蹭，在我这待了大半个时辰。
原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牛成群有苦说不出，只得跪地哀求放过。
刘木匠快要笑岔了气，偏生还要装作愤怒的样子。
最后，还是刘木匠小舅子出来当了“好人”：
“大哥，牛老大，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谁都不想闹大，不若这样，我来当个中间人。
我姐这边，所幸只是受了惊吓，我多劝说一二，该是不会太过刁难你。
牛成群，你做了错事，就要受罚，你置办一份礼物，给我哥姐赔个罪，你看如何？”
“可以，可以，多谢了大兄弟。”
牛成群哪里还敢不认，急急点头认下。
刘木匠却梗着脖子：
“置办礼物？
老子少了他一嘴的礼物？
小舅子，此事别提，我这就带他去寻了老次秋便是。
我就不信了，身怀利器，夜闯私宅，意图奸淫妇女，老次秋还能护了他的周全！”
牛成群一听这话，吓得又给跪下了，更是连连哀求，只要刘木匠肯放过自已，提什么要求，他都接受。
自古以来，这谈判的双方，一旦哪一方失去了方寸，就会沦为任人宰割的牛羊。
牛成群就是这般。
刘木匠又矜持一阵，提出若想解决此事，需要五两银子赔罪的要求。
牛成群连连哀求，中人连连“劝说”……
直到东边吐出朝霞，刘木匠才终于松口，只要三两赔罪银。
牛成群哪里还有银子！
最后，只得以半大的公牛抵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