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开嘴巴,想要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却在那幽蓝的光芒中急速坠落,仿佛一颗被狂风席卷的流星。
周围是模糊的身影,如闪电般飞速掠过,而我却像被孙悟空施了定身咒一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连眼睛也如同被禁锢,无法闭合。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如汹涌的潮水般向我袭来,旋转的速度愈发迅猛,那些身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率穿梭而过,快得如同幻影——随后,一切骤然静止,就像有人无情地斩断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命脉,我被猛然抛入无边的黑暗深渊,再次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仿佛一颗被遗弃的石子。
我不知道自已就这样静静地躺了多久,脸颊紧贴着粗糙如砂纸的砖头,试图从混乱的思绪中理出头绪。
在这过去的十分钟里,我被某种恐怖的怪物穷追不舍,几乎命丧黄泉,而后又义无反顾地跳进了一扇闪烁着蓝光的神秘门户,那扇门或许是我的死亡之门,又或许不是。
于是,问题依旧如迷雾般悬而未决:我是否已经死亡?还是说,过去的那一天只不过是一场异常逼真的噩梦,只需我睁开眼睛,就能看见熟悉的床铺,周围没有任何危险,只有学校那隐约可见的轮廓在前方温柔地召唤?
后者固然是一个令人向往的选择,但我深知自已的想象力绝不可能如此丰富,能够创造出那样可怕的怪物,更何况我的床铺也从未有过如此令人不适的感觉。
我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却立刻因为吸入了一口混杂着尘土和令人窒息的空气而开始剧烈咳嗽。每一次咳嗽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刺向我的肋骨,仿佛要将它们一根根斩断,疼痛难忍。
我强迫自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身体却如同风中的残叶,不得不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能勉强支撑住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墙壁?恐慌再次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我默默地适应着这个陌生的新环境,集中精力进行深呼吸,以免自已晕倒或是呕吐,这两者在此刻都似乎成为了近在咫尺的威胁。
我置身于一条狭窄而昏暗的小巷之中,空气中弥漫着垃圾和某种更加深沉的臭味,仿佛连空气都被污染得无法呼吸。
远处传来的阵阵嘈杂喊叫声和金属碰撞的叮当声,犹如一首混乱的交响曲,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天空被一片厚重的乌云笼罩,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幕,将整个世界都遮蔽得严严实实,只有一丝朦胧的月光透过雾气的缝隙,艰难地洒落下来,宛如一缕微弱的希望之光。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尽管我深知影子世界充满了奇异与未知,但我坚信没有任何传送门能够将我传送到如此截然不同的地方。
“传送门”,我低声呻吟着,将头靠在冰冷的砖墙上,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回想起确实存在这样一种神奇的物体,它就像一个神秘的时空通道,能够瞬间将人们传送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然而,安德鲁·莱特伍德多年前曾告诫我,这种物体并不常用,因为它们的设计就如同一个尚未完善的拼图,充满了未知和变数,而且最终可能会将你带到地球的另一端,而非你原本想要前往的地方。
因此,我面前一定奇迹般地出现了一扇传送门,而我却像一个盲目无知的飞蛾,愚蠢地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如今,我或许已经身无分文、孤立无援,如同一片孤独的落叶,飘落在世界的某个未知角落。
这些传送门是在人们处于危险之中时才会出现的吗?
安德鲁·莱特伍德从未提及过这一点……但无论如何,我都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那扇传送门,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我猜想那个追赶我的生物,一定是个恶魔。它就像一个来自黑暗深渊的恐怖使者,带着无尽的恶意和狰狞的面容,对我紧追不舍。
然而,尽管在我的一生中偶尔会从眼角余光中捕捉到它们的身影,或者察觉到人类的行为比正常情况下略微诡异一些,但我从未见过如此真实、如此恐怖的恶魔,更不用说被它们如此穷追不舍了。
妈妈所躲避的恶魔会不会就是它?
恶魔是否已经抓住了她?
如果她想要逃跑,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
现在去救她是否为时已晚?
想到恶魔或许已经如影随形地追上了她,我开始举步维艰地向前迈进,却沮丧地发现我的鞋子已然被鲜血浸染,一串猩红的脚印宛若指路明灯般清晰地指向了我藏身的地方。
理智告诉我应该脱掉鞋子,可我穿着袜子根本无法长途跋涉,而且倘若我不得不再次狂奔,我就无暇顾及脚下的道路了。
我用鞋底在地面上奋力摩擦着,妄图刮掉那最为严重的血迹,然后迅速审视了一下自已的身体。奇迹般地,我并未摔断任何骨头,除了右脸颊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割伤,以及手肘、手掌和膝盖上的擦伤之外,我似乎并未遭受什么重创。
衣服上沾染的血迹让我看上去比实际受伤的情况要严重得多,但愿这能够迷惑那些小觑我的敌人。
这个念头如流星般一闪而过,我对自已感到惊诧万分:我从未如此思考过问题,而且我向来以拙于随机应变而声名远扬。
但过去一个小时所历经的一切,不知何故竟让我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仿佛之前一直沉眠的大脑的一部分突然被唤醒了一般。
虽然我仍旧感到精疲力竭,一旦肾上腺素激增的效果烟消云散,我可能会瞬间昏厥过去,但我却能够出奇地清晰地思索着问题。
当我走到小巷的尽头时,我谨小慎微地从墙壁的阴影中探出脑袋向外张望,不知道将会目睹怎样的景象。
从周围弥漫的恶臭和持续不断的嘈杂声来判断,我显然置身于一座城市之中,尽管它可能位于纽约、悉尼或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但我所看到的景象却与我想象中的任何城市都大相径庭。
街道两旁排列着昏暗的煤气灯,它们投下诡异的阴影在鹅卵石铺就的路面上摇曳生姿。
所有的建筑物都显得摇摇欲坠、破败不堪,我可以看到大多数窗户里都垂挂着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
风如恶魔般带来了更为浓烈的臭味,我竭力让呼吸变得浅而缓慢,生怕吸入哪怕一丝多余的污浊空气。
拐角处传来一阵诡异的马蹄声,我惊慌失措地躲回小巷的阴影之中,只见一辆马车如雷鸣般隆隆驶过。
车夫身着一袭如墨般漆黑的西装,头戴一顶宽大得如同锅盖的礼帽,活脱脱就是我在老电影中见过的那些演员。
马车的侧面刻着一个怪异的符号——两条蛇相互缠绕着,犹如贪婪的恶鬼吞噬着自已的尾巴——蛇符号的下方则用螺旋状的金色字母写着“喧嚣俱乐部”。
难道我是置身于城中的贫民区?而这辆马车仅仅是游客为了体验老式交通工具而使用的吗?金门公园中确实有马车可供乘坐,但那决然不会是在夜晚,更不会出现在这样的街区。
难道那扇传送门将我传送到了某种——如同平行宇宙般的地方?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里仿佛被一块巨石哽住了。
安德鲁·莱特伍德从未提及过如此情形,然而倘若我真的身处一个全然不同的星球之上,他最好提前告知我这一点,以免我遭遇此种状况时茫然无措。至少此刻没有恶魔在身后穷追不舍了。我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巷深处,确认没有危险后,紧绷的肌肉才如释重负般渐渐松弛下来。
我暗自祈祷这样的状况能够一直延续下去。我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迈出脚步,沿着鹅卵石铺就的道路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踽踽而行。或许我可以佯装自已只是迷失了方向,然后找一个知晓我身处何地的人打听一下。
街道狭窄得犹如羊肠小道,曲折蜿蜒得好似一条盘踞的蛇,雾气和烟雾相互交织,如同一层厚厚的纱幔弥漫在空气中,使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宛如梦幻之境。煤气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而我经过的建筑物都紧闭着大门和窗户,仿佛是一座座与世隔绝的城堡。
我耳边传来远处河流奔腾的声音,那声音如同万马奔腾,嘴里也有一股湿润的味道,仿佛是河流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天哪!这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虚幻而又不可思议。雾气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紧紧地笼罩着我的视线,仿佛扭曲了一切景象的真实感,让我如同置身于一个扭曲的世界。
无论我眨多少次眼睛,如何努力地去观察,我的视线都如同被一层浓雾遮蔽,始终无法变得清晰起来。那位马车夫究竟是如何看清前方的道路的呢?我的目光转向左侧,在那里,我可以看到雾气中隐约可见的岩架栏杆的轮廓,如同神秘的幻影。
两个模糊的人影开始在我的视野中逐渐显现,他们仿佛是从雾气中缓缓浮现出来的幽灵,若隐若现,神秘而又诡异。我看不太清楚他们的面容,除了被雾气笼罩之外,他们的边缘似乎还闪烁着一种扭曲而诡异的光芒,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芒。
但我可以看出他们都是男性身影,而且我能感觉到他们那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我。我不想引人注意,于是低下头假装没注意到他们,加快了脚步,但为时已晚。“对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喊道,那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雾气中回荡。
“你是谁?”那声音听起来优雅而略带傲慢,带有英国口音,仿佛是从古老的城堡中传来的声音,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些古老的传说。但我当时没有时间去想细节,我拒绝回头看他们,开始慢跑,尽管我的腿还在因与恶魔的近距离接触而疼痛,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
如果我能找到一个地方,任何地方,躲起来——“回来!”那人继续说,那声音如同恶魔的咆哮,在我的耳边回响。我开始跑得更快,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听着他们追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我根本跑不过那两个人,而且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击退他们,仿佛我是一只在狂风中挣扎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被巨浪吞噬……
我如狡兔般急转左弯,妄图摆脱他们的纠缠,然而,尚未行出十英尺之遥,一个模糊的身影便如鬼魅般冲到我的面前。我与他们撞了个正着,可他们却稳如泰山,连半步都未曾后退。我尚未来得及发出尖叫,一只手便如铁钳般捂住了我的嘴巴,我被硬生生地拽了起来,头无力地靠在某人的肩膀上。
第二个身影如幽灵般站在我身后,近得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即使我费尽心力摆脱了其中一个,也绝无可能逃脱。我已被逼入了绝境,如同笼中之鸟。我试图奋力向后踢去,可那绑架者却如铜墙铁壁般紧紧抓住我,令我几乎窒息。
“如果你胆敢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我便会将你像垃圾一样扔进泰晤士河,”那个沙哑的英国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犹如恶魔的咆哮。
“你可明白?”我如捣蒜般慌乱地点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心中充满了恐惧。
“威尔,莫要吓到她,”第二个声音传来,带着警告的意味。这个声音同样带有英国口音,却听起来更为优雅,甚至夹杂着些许恼怒。
“不然我如何知晓她是否会乖乖听我的话?”第一个——威尔——反问道。
万幸的是,我感觉到那只手缓缓从我嘴边移开,我终于又可以自由地呼吸了。
我如获至宝般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吸着空气,弯下腰,将手撑在膝盖上。
我的胳膊依旧被紧紧扭着,犹如被铁索束缚,丝毫无法挣脱。
月亮宛如一位娇羞的少女,突然从云层中探出了脑袋,我这才看清了追赶我的人。
他们并非我起初猜测的男性——他们看上去与我年龄相仿,几乎不比男孩大。两人中个子较高的那位,也就是那个呼唤我并抓住我的人,英俊得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颧骨高耸,蓝眼睛恰似燃烧的火焰,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垂落。他眯着眼睛凝视着我,周身散发着自信与优越感,仿佛他是这片黑夜的主宰。
第二个男孩的气质更为沉稳,似乎对我的出现并未太过在意——也许是因为他那奇特的外表。他拥有一头如银霜般的发丝,浅淡得若我从远处观望,定会误以为他是位年迈的老者。
他那双眼眸犹如银色的宝石,黑色的瞳孔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硕大。他眼睛的弧度令我猜测他或许是亚洲人,亦或是拥有某种亚洲血统。
“你觉得她是什么,詹姆斯?”威尔发问道。
“她不可能仅仅是个拥有非凡视力的凡人,毕竟凡人怎可能跑得如此之快;她身上的气味令人毛骨悚然,绝不可能是吸血鬼;她身上的毛发又如此稀疏,自然也不可能是狼人;倘若她是个术士,早就施展魔法逃之夭夭了。但她却能看穿魔法,所以她必定是个尼菲利姆,尽管她身上并未有任何标记。”
“那又如何,”第二个男孩詹姆斯强忍着说道,“你不妨试着问问她?”
“那有何乐趣可言?”然而威尔却不情愿地继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庆幸的是,我无法看到他的面容,只能紧盯着自已的双脚,低声嘟囔道:“艾比。”
“啊,美国人,”他懒洋洋地拖着长音说道。
“没有姓氏?”更为糟糕的是,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一种近乎戏谑的意味。
他竟将这一切当作一场游戏——他在戏弄我。
我像个毫无理智的孩子般,拼命忍住即将决堤的眼泪,缓缓抬起脸,无意间与那个银发男孩的目光交汇。他好奇地凝视着我,然而,与威尔不同的是,他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敌意,反而散发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善良光芒。
正是他,让我得以完整地回答这个问题。
“卡特赖特,”我大声说道,“艾比·盖尔·卡特赖特。”
“卡特赖特?”威尔难以置信地问道,声音仿佛被重锤击中。
“这不可能,我们知道卡特赖特一家——”“显然不是全部,”詹姆斯打断道,他朝我微微一笑,一缕银发如瀑布般垂落在他眼中。
如果我不是如此害怕,或许也会回以一个微笑。
“那么你究竟是什么?”威尔问道,他从我身边迈进一步,我瞥见他手背上潦草地刻着一个黑色的符文,那符文如同鬼魅一般,让我感到一丝放松,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
他们显然是暗影猎手,也许他们能够成为我的救命稻草……
“我是堕落者,”我回答道,眼角余光匆匆瞥了一眼我们站立的河岸边那湍急的河流。
河水深不见底,犹如一个无底的黑洞,似乎可以将人吞噬。
虽然游泳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但如果我不得不逃跑,这或许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母亲是个凡人,我父亲是个暗影猎手。
但我选择过平凡的生活,所以严格来说我不是暗影猎手,但是——”我知道自已在胡言乱语,可这些话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我的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威尔突然用力将我推开,使我面对着他们两人,背对着那条波涛汹涌的河流。
他的眼眸如同扫描仪一般,在我的身躯上来回扫视,但绝非那种色眯眯的眼神——他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的衣服,仿佛他突然间醍醐灌顶,意识到了它们究竟是什么。
“你究竟穿的是什么?”
“嗯……”我如同呆子一般,傻乎乎地低头审视着自已,好似我的牛仔裤和衬衫在瞬间神秘地消失无踪,被其他的物件取而代之——即便其他的一切都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我蓦然发现自已身着一袭及地长裙,恐怕也不会感到有丝毫的讶异。
“衣服?”银发男孩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她说得在理,威尔。”
威尔不满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而我也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我这究竟是在何处?”
“伦敦,”詹姆斯开口说道,这是他首次与我直接对话。
此刻的他,看上去略显忧虑,仿佛他已然察觉到了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我是杰姆·卡斯泰尔斯,那是威尔·海伦戴尔——”
“这不可能是伦敦,”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他们的名字并非我此刻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我这辈子从未踏出过加利福尼亚半步。
“伦敦绝不会是这副模样——绝不会如此!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里看上去就如同老电影中的场景一般——”“电影?”威尔难以置信地反问,他缓缓地重复着这个词汇,仿佛他之前从未听闻过它。
“你莫不是疯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的猜疑,开始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浮现。
“传送门,”我喘着粗气说道。
“我原以为它只能跨越距离。究竟……”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现今是哪一年?”两个男孩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眼神。
“1878 年,”杰姆终于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