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并未在意老妪对我的不信任,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弄清楚老妪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有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我温和而坚定地对老妪说:“老人家,您放心,我是新上任的花澄花大人。今日我接管徐水县,自然有义务和能力为您做主。您只管放心大胆地说出您的冤情。”
这是我为夫君花澄寻找真凶的第一步,即便现在势单力薄,我也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实前行。否则,我在徐水县将难以立足。
老妪听我如此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讲述了她的遭遇:“花大人,您听我说。我住在大园村,夫家姓喻,大家都叫我喻太婆。我有个女儿,名叫喻卫儿,小名叫苗苗。两年前,她招婿殷鹏为夫,第三年生下了外孙女甜儿。原本女婿孝顺,女儿懂事,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可是,自从去年女婿进京赶考名落孙山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我起初以为他是因科举落榜心情不好,也就没太在意。可是,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让我无法将他与之前的他联系在一起。”
我耐心地听着,心中暗自思量,这些细节或许正是揭开真相的关键。于是,我追问道:“人的性格确实可能因经历而有所改变,但也不至于短时间内如此判若两人吧?更何况,科举名落孙山,来年再考便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老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谁说不是呢?以前女婿从来不吃辣的,苗苗在红烧鱼里多放点辣椒,他都会生气。而且,他之前从来不吃鱼,说鱼儿长大了会有灵性,不能轻易杀生。可如今,他却每天让苗苗做一盘鱼给他吃,不吃还会发火。更重要的是,有一天,我趁他读书时,发现他头皮上原本只有一个旋儿,竟然多出了两个。花大人啊,他无论是性格还是头皮上的变化,都不是我原来的女婿。请您为我做主,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婿还回我原来的女婿!”
老妪说完,直接跪倒在地,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我连忙搀扶起老人家,安慰道:“老人家,事情的大概我已经了解了。您放心,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让您安心。”
随即,我对紫儿吩咐道:“紫儿,你记下老人家的住家地址,送老人家到官道上去。”
紫儿立刻应声,搀扶着老人家朝官道走去。不一会儿,紫儿折返回来,有些担忧地对我说:“公子,这老人家的女婿,或许只是科举不中,情绪失落而已。老人家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才找到我们。公子,这事儿是他们家的家事,我们不要为了这事儿耽误了交接县衙事务。否则,上面怪罪下来,不值当啊!”
我摇了摇头,对紫儿说:“紫儿,你仔细想过没有?一个人的情绪再怎么变化,他身上的某些特征是不可能改变的。这些特征,只有最亲近的人才最清楚。我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紫儿闻言,也觉得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于是分析:“公子说得没错,可您再想想,如果那个姓殷的真的有问题,为什么是老人家前来说事,她的女儿为什么不来?难道作为妻子的喻卫儿不是更加了解自已的夫君吗?”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没有看到吗?那老人家带着外孙女在烈日下炙烤,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弄清楚。我觉得,我们两个在这里猜测无用。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只有亲自去她家走一趟。”
紫儿闻言,点了点头,拱手恭顺地展开笑颜:“公子说得对,紫儿愿意陪您一起去。”
紫儿随我踏上了前往大园村的路途。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脚下的泥土路上,给这古朴的村落增添了几分温暖而又神秘的色彩。
大园村,喻太婆的家坐落在村口西侧,一座由土坯堆砌而成的农家小院,在微风中显得有些萧瑟。我心中暗自思量,若真有人胆敢冒充喻家的女婿,那这人的脑子怕是被驴踢坏了不成?这家徒四壁的模样,究竟图的是什么呢?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然而,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就必须进去探个究竟。于是,我示意紫儿前去敲门。
门扉轻启,一位身穿绣花麻衣的女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她的双眼警惕地打量着我们,从上至下,四周的环境也不放过,仿佛要将我们看个透彻。“二位公子,请问你们找谁?”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戒备。
紫儿微笑着拱手行礼,语气温柔和煦:“请问,这里是喻太婆的家吗?”其实,我们心中早已有数,这样的询问不过是为了与这位女子打声招呼,拉近彼此的距离。
女子闻言,眼眸微微转动,樱桃般红润的嘴唇轻轻抿起,露出一抹微笑:“嗯,自然是喻家……二位公子找我娘有什么事吗?”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的质问声突然从门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卫儿,你还不去做饭,呆在门口做什么?”
女子对身后的男子显然有些畏惧,她身体微微一颤,低声回应:“是有人来找娘!”
紧接着,一个五官端正,步伐沉稳的男子从门后走了出来。他身着素衣,举止间透露出读书人的儒雅气息。他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我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家母亲有何事?”
我微笑着拱手行礼,语气谦逊有礼:“我和我的朋友路过此地,口渴难耐。听闻喻太婆待人宽厚,便想前来讨一杯水喝。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在说话间,我自然而然地抬眼轻轻扫视周围,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就在这时,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故意用上半身遮挡住女子的视线,转身吩咐:“卫儿,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两位客人准备好茶水糕点,让他们吃好喝好,好赶路。别耽误了他们的行程。”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明显的逐客之意,想让我们吃完喝饱后赶紧离开。
女子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转身进了厨房。
我趁机问道:“喻太婆不在吗?我想进去看看她老人家。”
男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敷衍道:“我母亲身体有些不适,正在屋内休息。实在不好意思,不便让二位公子进屋。如有怠慢之处,还请多多体谅。”
他的话语虽然客气,但其中的敷衍之意我却听得分明。我试图跨门而入,却被他生生地挡在了门外。
我心中疑惑更甚,家中来了客人,居然有人如此不客气地将客人朝外赶。就算不待见,也得稍微请进客房停留一二吧!他倒好,直接撵人。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怪事。
我厚着脸皮笑说:“兄台何必如此拘谨?我吃一口茶就走。”
男子闻言,脸色一沉,双眼中警觉之色更浓。他觉察出不对劲儿,当即开口质疑:“我说这位仁兄,我已经都说了我家不方便了,你还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吗?再说了,我看你们并非是路过之人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什么来打听我母亲?”
我见他如此警觉,也不再隐瞒身份。我直接亮出了知县的身份,“实话告诉你吧,本官乃新任徐水县知县。在上任的途中,喻太婆曾告知本官她最近身子不太爽利,让我有空过来看看她。”
我语气坚定而有力,试图让他不再阻拦我进入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