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苏一时沉默,这个人她记得,前世是萧晏城相当信任的一个人,几次见面他都带着,所以她有印象。
“姑娘,我们到了。”
迎风的话,把谢景苏的思绪从昨天的聊天回忆中拉回来。她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和乐楼的招牌,想着是不是在给这招牌翻新一次更好,进门就跟掌柜提了这事,还顺带翻看了最近的账目,询问了盈亏。
“不错,你们忙去吧,我自已上去。”
“好嘞,姑娘慢点,贵人已经在阁楼饮茶了。小子,快领咱姑娘上去。”
说着,喊来一个十来岁的小二,带着谢景苏上了贵宾专用的阁楼茶室。
“你可真是好忙,从进门到上来花了至少一炷香时间,东家不好当吧?”
萧晏城正在窗台眺望,听到门口的动静,笑着转身。
谢景苏接话道:“哪有宸王殿下忙,听说殿下加封三珠,还协领了内阁事务,怎么还有空来约我喝茶?”
两人再见面,已不同上次那般青涩,莫名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他们虽然这半月来不见,但书信几乎每日不断,都是青白青古或是月初他们亲送,一时间关系亲近了很多,就是这些时日累坏了这几个亲卫们。
“我这点事还用不了那么多脑筋,怎么比你那出’飞檐落水狗’的戏更精彩,我是很好奇怎么操作的。”
萧晏城饶有兴趣地提问,让谢景苏有点吃惊。
“你这么好奇,信里不问,忍到现在?”
“因为想听你告诉我。”
谢景苏一时有点语塞,这人的脸面也不同前世了。
“我也是早早有了预见,便安排青白青古,一个在房间隐藏,一个在崖下撑船等待,薛则行中了迷烟后,让青白青古从崖上以钓绳的方式放进船中,等船行水中,再把他一丢,就好了。”
说罢,谢景苏双手一摊。
这简单的动作在萧晏城看来,实在俏皮可爱,他努力压下自已的嘴角,只嘀咕出一句。
“绝妙。”
“妙在何处?”
“妙在那个’预见’之处。”
萧晏城直直盯着谢景苏,他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苏苏跟自已一样,带着前世记忆重生。
而谢景苏也接话道:
“我这点’预见’怎么比得上你五国战金鳞时的’预见’厉害呢?”
萧晏城很高兴她立马问道重点,忍不住微微前倾追问:“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种预见,就像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绝不会忘。”
谢景苏的眼睛慢慢闭眼回忆,她的手指紧紧扣住自已的掌心,半晌才松开,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感觉到肚子里的生命慢慢停止跳动的割裂感,她从没忘记。
萧晏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边,慢慢蹲下,握住谢景苏的手道。
“苏苏,不管你现在是否已经相信,我都可以告诉你,我们是一路人,你想做的,尽管去做,我永远帮你。”
当然谢景苏还是带着点狐疑的,她也没有反驳萧晏城,在跟他梳理了现在彼此的立场和目的后,便乘车归家。
马车上她手里多了个盒子,里面是一颗鸽子蛋一样大小的东海明珠。
而萧晏城晚她一步,从另一侧出门,却在回府路上就遇到个拦他车的。
要说是谁这么大胆的,当然还是那个孽债好友白赤华了。
“快!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萧晏城很是无语:“人家都成家有丈夫孩子,你怎么还不死心?”
白赤华大喊:不是……你管我,快点!”
无奈,萧晏城只能把另一颗东海明珠给了他。
“姑娘回来了啦。”
刚进潇湘阁,青白青古两兄弟就放下手里比划的剑,给谢景苏作了一揖。
“嗯,你们继续。”
谢景苏饶有兴致地坐在了廊下想看他们练剑,闻香便把茶水端到了外面。
“姑娘,刚刚少夫人下面的栀花来了一趟,”闻香把茶吹凉,递了过去,“说是下面的铺子送上来一批新布料,邀姑娘去挑挑。”
“哦?那我马上去瞧瞧。”
谢景苏想着那有什么好东西都来喊自已的大嫂,很是开心,立马整理整理就要过去。
刚到大哥的院门,就看到站在门口一脸别扭的栀花。
“四姑娘来了……少夫人,少夫人正巧去拿东西了,请姑娘稍候。”
谢景苏立马觉出不对来,栀花明显就是在这里拦自已的。但她向来相信大嫂为人,许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儿,自已便识趣地说自已也忘了东西,等会再来。
“姑娘!迎风姑娘说,现在起风了,让我送来。”
才一个拐角,就遇见青白拿了件披风,他瞧瞧四下无人,凑到跟前跟谢景苏道:“唐门白公子来了,只是没走大门,刚刚见他溜到角门处。”
白赤华?
谢景苏很是奇怪,谢府跟唐门联姻,唐门子弟来拜访是好事,怎么这么偷偷摸摸的?
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
这人估计是单独找嫂子的,印象里白赤华曾爱慕自家嫂子来着。
于是决定去看看。
“带路,但别惊动人。”
青白有一身侦查的好本事,不单能追踪痕迹,还能隐藏痕迹。
谢景苏他们找了一处隐蔽的高处,虽然有点远,但足以看清。
只见白赤华笑盈盈掏出个盒子,打开献宝似的递给唐清月,唐清月却只瞧了一眼就直摇头。
白赤华软磨硬泡,唐清月就是不为所动,反而突然拿出好几个画着少女的图纸来给对方。
顿时,白赤华的脸色难看起来。
失落地收起东西,转身离开。
唐清月瞧着这个背影摇头叹息后,便扭头进门。
“姑娘?”
青白见那边的俩人都走了,自家姑娘还在发呆,便轻轻喊她。
谢景苏回过神,笑了笑。
“我们以为自已苦苦暗恋着某人,而其实我们暗恋着的只是一个我们在想象中美化了千百遍的影子,愈是得不到愈是肝肠寸断。”
青白不懂自家姑娘这话的意思,但只觉得姑娘这话说得极有道理,连连点头。
这倒惹笑了谢景苏。
“好了,我们回去吧,嫂子应该在了。”
第二天和乐楼的掌柜派人传来消息,有位唐门的大夫在酒楼喝了一通宵的酒,醉的不省人事,
自已也不好把人丢出去,特来请示夫人姜雪。
正巧姜同唐清月带着润儿远足放风筝去了,这事儿自然就转到了谢景苏这边。
“去看看吧。”一边叹气,一边收拾出门,谢景苏暗嘲,这么大的人了,头脑还这般不清明。。
马车行进在长街上时,谢景苏回忆起白赤华手里的盒子,跟萧晏城给自已的一模一样,估计这事儿还有萧晏城一份,什么时候,定要好好问问。
正想着,马车停了,外面响起一声。
“姑娘好。”
谢景苏掀起车帘一看,正是萧晏城的亲卫月初,看起来骑着马带着人,像是有事。
“月初呀,怎么了?”
“王爷托我给姑娘送一些小东西,正巧这里遇到姑娘的马车。”
月初开心,巧的幸运,事情省了一半功夫,这两天替王爷给这位还未正名“王妃”送东西,可跑死他了。
谢景苏瞥了一眼后面小车上堆的盒子:“那些就是王爷的’小东西’?!”
月初笑笑,表示自已也是个跑腿的,东西都是王爷挑的,还请谢景苏务必收下。
他可不敢再拉回去。
谢景苏点点头,谢过了这位宸王的好意,又叫住要走的月初:“你们王爷是不是跟唐门的白赤华大夫关系不错。”
“是,姑娘有什么要我转告王爷的?”
“那劳请王爷派人把他这个挚友从和乐楼接回去,顺便把酒钱结一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