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个东海明珠的事儿,有萧晏城一份儿,那谢景苏让他讨钱也不为过。
萧晏城自然是亲自来了,只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月初本想自行处理,但听说谢姑娘也要去和乐楼,他自然知道自家王爷心思,必定是挤都呀挤出时间来的。
果然,等萧晏城从内阁处回来,听说这件事后,便立马调转车头去和乐楼。
“枕簟溪堂冷欲秋,断云依水晚来收。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
萧晏城进门就看见有个发丝乱的醉鬼摇摇晃晃地坐在窗台上吟诗,而谢景苏带着她的婢女和一个侍卫坐在房间另一头。
那侍卫还小心地护在谢景苏跟前,时刻紧盯着吟诗的人,眼神中透露一丝丝嫌弃。
“咳咳。”
萧晏城出声表示出自已的到来。
结果最先反应的还是他的这个醉鬼好友。
“哎呦!我的朋友!我的王爷!你来啦!!我跟你说我最近听到一个诗人做了一首好凄凉的诗,绝诗呀!我念给你听……书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风流……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好不好!”
边念边转圈,先是被青白凶狠地瞪回去,再扑向萧晏城,岂料,宸王殿下同是嫌弃地一侧身,躲开了白赤华的拥抱,最后这个白大夫是在地上念完了整首。
“我真该带个画师过来,把你现在的模样画下来,等你醒酒后狠狠地嘲笑你。”萧晏城居高临下地对白赤华笑言。
然后就扭过身摆摆手,示意下面的人把人带走。
谢景苏全程不为所动,就是慢慢饮茶,直等萧晏城来到跟前
“宸王殿下安好。”
这么生疏的招呼,定是不开心了,即便是萧晏城也听出来了。
“咳,其实这个白赤华呀,就是我普通朋友。我也不熟,我定不是他这一类的。”
女子不语,只冷冷一眼,萧晏城有种自已被钉住了的感觉,掏出自已送她的盒子,略有委屈。
“你是不喜欢这个东海明珠吗?还是觉得太小了?我下次带个更大更圆的给你……”
谢景苏憋着笑,她觉得此刻的萧晏城甚是好玩,像孩子一般。
“岂敢收王爷这么贵重的东西,王爷还是留着送别人吧。”
萧晏城恍然大悟。
“那个是白赤华死皮赖脸要去的!我发誓再也不给他了,我也不该给你和别人一模一样的。真是抱歉,别生我气,好不好?”
一番话,一时让谢景苏红了脸,旁边的迎风都忍不住偷笑。
好似这一刻他们已是一对儿似的。
而且这语气让谢景苏想起前世那个傻憨憨的萧晏城。
“我闹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我劝过,但这人总是有执念……”萧晏城自然知道,白赤华送唐清月的事儿,也知道唐清月定是拒绝了,谢景苏现在来是问他这个供货人的罪。
“我大哥大嫂好性子,也从不把这当回事,可我容不得白赤华这般,管他是什么神医,下次我看见,立马打出去!”
“本王附议!大扫帚打出去!”
看谢景苏心情好了,萧晏城松了口气,但立马不得不要给她带来个坏消息。
“景苏,你最近是不是在搞薛家那地?还有伯爵家的染坊?”
“是!对于薛夫人来说,没钱可比没命惨。”
“哎,没必要了,陛下马上要赐他们家更好的了。”
“什么?”
“公主,琉璃公主。陛下赐婚,公主下嫁薛府,赐居公主府,薛则行被封驸马都尉。”
……
时间线追溯往前。
建和二十年,大未已五百万余的人口,鼎盛一时,又作为当时兵力财力都首屈一指的大国,深受周边小国膜拜朝贡,其中距离大未最近的金鳞不战而降,成为大未附属国,每年每日朝贡金鳞盛产的稀有黑土和黄金,而大未也为其提供军队保障,帮助绞杀困扰金鳞多年的山贼倭寇,给百姓带来安居乐业的生活,一时间两国交往关系融洽,可谓是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但安居乐业的日子仅仅只持续了五年,在建和二十五年的冬天,金鳞老国主被传突然病逝,膝下独子身体羸弱不能担当大任,国家大权被老国主的亲弟弟,人称赋闲富贵的纪王爷,温韦纾拿下。
一时间,金鳞变天。
温韦纾一改往年温文尔雅,闲云野鹤的做派,大刀阔斧改革金鳞朝局,以铁血手腕力排众议,独行专断,不顾众人劝阻,非要借金鳞国天然地理优势,跟大未决裂。
还出兵将大未驻守部队赶至金鳞之边,蛮夷之地,导致装备不足的百人团部队被擅长骑射的蛮夷人诛杀殆尽。
消息传回大未,当朝天子萧镜生大怒,但众大臣觉得金鳞变更国主,还需先行交涉,劝慰萧镜生先派出言交官前往,带回百人将士尸首。
结果现任掌权的温韦纾避而不见来者,放言百人团之死,只是意外,金鳞无罪,金鳞全国要独立主权,不再依附大未。
萧镜生闻言大怒,面对金鳞降而复叛,又对大未兵士如此残忍,令全国气愤难当,最终大未大举发兵金鳞,引得周边四个小国家也想在此战中分一杯羹,五国混战开始。
谢景苏记得前世金鳞国最后还是被大未拿下,但大未在此番大战中也是大伤元气,萧晏城还身负重伤,为此错过了自已和薛则行的婚礼。
所以这次,结果不同,一定是因为……
“此战,据传是靠宸王殿下,足智多谋,巧用精兵,以最少伤亡的大胜战绩拿下金鳞。真是厉害,有这等谋略,谢景苏小心试探,她心里有点猜测,但“重生”这种有点类似于青天白日说梦话的意思,实在不能轻易开口。
萧晏城紧盯着她,半晌问出一句:“那四姑娘怎么看,是否觉得我阴谋诡谲?”
“额?”谢景苏一时不接,“大胜是好事,又能保将士性命,用点谋略不对吗?”
转念一想再道:“当时得了这战绩,有人质疑你是吗?”
萧晏城不语,缓缓点头。
“提出这质疑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皇。”
“为人父母,不应该更关心孩子是否受伤,若能这样全身而退,还能带领众将士全身而退,不该大喜吗?”
萧晏城忍不住露出一丝嘲弄的表情:“先君臣,后父子。这是皇室的惯例。”
谢景苏听完不禁感慨,天家富贵,却少了本该有的亲情信任。
“我们这位陛下……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