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潇湘阁,她特地去问了闻香等人,才知道这些日子,不管她在不在,宸王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名义送东西过来,本来谢大人是怎么都不收的,奈何宸王每次的理由都无可挑剔,拒绝,反而显得故意不给人家面子似的。
“真是奇了怪了,这人变化怎么可以这么大?”谢景苏听完也是吃惊。
加上青白这两天紧盯了薛府的动向,发现下手薛府内不是今天被小厮搞砸了马车,管事的嬷嬷出意外,家里走水把薛夫人烧得吱哇乱叫,整得他们是没一天安生日子,搞得薛母这些日子无心再来烦谢家。
谢景苏心里隐隐发觉,这一切跟萧晏城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虽然薛家那些事大多都是自已主导,但这些事能这么顺利,且无人追究,定是有人帮自已善后了。
但她不知道,这人为何如此待自已。
难道真像他说的钦慕已久?
哼,那前世这人干什么去了……
“姑娘,宸王殿下回去了。”
“哦。”谢景苏还靠在躺椅上发呆。
“怎么了?”
“姑娘,刚刚我过来时,听刘嬷嬷说,夫人收到拜帖。”
“家中百日孝刚过,就有人忙着递帖子?谁家?”
“伯爵江府。”
“娘亲答应了吗?”
迎风摇摇头,表示不知。
正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夫人来了!”
不出谢景苏所料,姜雪正是拿着这帖子来跟她商量的。
“伯爵夫人特地指明要我参加?”谢景苏记得没错的话,前世这时候,也是薛家大小姐薛慕月,现在的伯爵夫人组的局。
“阿母,我去!”
姜雪有点吃惊,她本来都准备了一套说辞要说服女儿的。
只听谢景苏说:“百日已过,这京城的事儿我们也不能都推了,毕竟这些人情要做的,过些日子,我们府里也要为当时祖母出殡设路祭的贵门大家设感谢宴,不如趁此去伯爵府学一学京里现在宴请的习俗。正好也不拂了伯爵夫人盛情,我们去一趟吧。”
姜雪欣慰地点头,她越发觉得自已的苏苏长大了,考虑事情比谁都周到。
而萧晏城刚回了宸王府,也立马收到了这个消息。
“月初,叫目童过来。”
“是。”
“主子,你找我。”
“目童,想办法在这个日子之前,混进去,我要你在那天跟着一个人。”
“是。”
“但是不要被人发现。”萧晏城强调了一下。
“目童明白。”回话的是个看着瘦瘦小小的男子,不仔细看,会把他当成女孩子,但下一秒他就原地消失,看来轻功和速度绝不在月初等人之下。
在一旁的月初忍不住出声:“殿下,不直接提醒一下谢小姐吗?”
萧晏城垂下眼眸,淡淡地笑了:“何必让她多些事情担心呢,我自会帮她安排。”
他眼前的烛火微颤,把五官摇曳得有点不真实,但他眼里的坚定却如黑暗里的明灯。
“这一世,我希望她永远站在光亮下,这些黑暗里的事,都交给我就好。”
阳光明媚,虽已夏至,但还未暑热,迎着未散的春风出门好不惬意。
谢景苏一早收拾好,一身宫缎素雪绢裙,挽起的头上就一根白玉素簪,很是清新素雅,跟着母亲出门前往伯爵府。
马车一近伯爵府前的街道,就隐约听见丝竹器乐声,名流大户汇聚一堂,豪宴盛饮,欢声笑语,言语声里都透露着欢乐的情绪。
谢景苏从进门就挂着客客气气的微笑,大方得体的顺着母亲和众人打招呼,再由人引进内厅,一路看来这伯爵府,风厅水榭,围栏走阁,还有一池早早盛开的莲花,在引来的温泉里盛开,暖雾和厅里的香熏一起萦绕,让整个院子显得如琼瑶玉楼般高雅气度。
看来,薛慕月的牺牲也是值得的。她咬牙嫁给近年五十的一把年纪的伯爵老爷做继室。
虽然伯爵府其实算是皇亲里位分低的,但这伯爵府名下财产多,光这气派的院落就显出了不俗的家底,薛家来的母子三人组更是在人群里得意的不行。
“哎哟,谢夫人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我本想在门口迎你,不曾想太忙,没来得及,夫人莫怪。”薛慕月是最典型的笑面虎,人前这一套话术最是擅长,前世谢景苏一开始可没少吃她的亏。
“这个景苏吧!真是越发标志了!怎么打扮得这么素气,但也是大美人一个!”
“伯爵夫人抬举我了。”谢景苏也回了一个装模作样的笑容,心里却是一阵作呕。
谢夫人接话:“刚出百孝,我们就简单点,本来这宴我都不好意思来……”
薛慕月立马摆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拉着谢夫人的手道:“哎哟,谢夫人这话严重了。既已出了百日孝,宴请聚会自然就可以去了。你要是不来,我摆这新酒宴,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呢。你都来这京城这么些日子,我一直没有机会去跟你单独叙旧,今日我们好好吃一杯酒。”
一顿看似掏心掏肺的言论,也只能糊弄住单纯的姜雪,谢景苏一点儿都没听进心里去。
她把目光远远地投在正在忙着搬东西的仆人身上,看清了他们手里的物件,谢景苏低头轻笑。
果然还是那招。
“舞姿曼妙,如仙如妖。舞袖飘飘,神韵轻巧。豪情满杯,佳人难笑。唯愿永盏,青山不老。”
“好诗呀!”
“则行兄,好才华!”
“绝,绝美呀……”
宴席还未开始,看来已经有人先醉了。
一帮人簇拥着薛则行在吹嘘夸赞,平日里肯定没这待遇,但不知道席间哪里来的风声,说薛则行已过春试,很快就要分下官职。
看来薛慕月这个大姐真是为她的小弟弟费心费力,借着这宴席散开风声,只为京城的贵女们看到这个“人才”弟弟,为此好与之相交。
薛慕月看了一圈这些名门贵女,心里也了然。
这薛府的没落也不是一两天了,京城中的这些人精们,怎么舍得女儿低嫁,怪不得那边的姑娘们一个个只听听笑笑,实际不为所动,她们内心更指望着的都是来年的选秀,能进入皇室的机会呢。
说话间,大家都落了座。
每张案桌上都有金葵花杯,看盘有簇盘糖糕,水果有龙眼蜜橘,菜肴有什锦海味杂烩、花头鸳鸯饭、冰雪鸭片湖州莼菜、宝坻银鱼……林林总总,俱是珍品。
说起来,谢景苏前世正是这次头次跟着母亲来京城的大门府里赴宴,想着以前在边城,自已吃穿用度已经是最好的了,但在一席之间,也明显感觉到边城和都城巨大的区别。
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谢四姑娘,此番来京,很少出来走动吧?不知道闲暇时,可有娱乐。”
薛慕月这话跟前世也是一模一样,已经挖好了坑给她跳。
谢景苏拉住了想帮她回答的母亲,笑盈盈地答:“不曾,之前身体孱弱,都不曾出府。”
哼,我天天在家甩鞭子,等着抽你们一家呢!
薛慕月一副很关切的样子:“那可得好好认识认识京城的大家,现在京都刚推出流行对弈。简单的很,谢小姐要不去跟着小妹她们玩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