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尖叫着反抗,却引来一巴掌,一群彪形大汉一哄而上,架起她的四肢抬出去了。
不一会儿,旁边的柴房传出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悲鸣。
谢景苏眼看着这一切,却被婆子们压着,嘴里被塞了一个土豆,防止她吐药。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挂下来。
她恨薛家,恨薛慕月,恨薛慕真,恨薛母,最恨的莫过于在一旁促使这一切发生的薛则行。
很快她的恨意被腹部的剧痛代替,肚子里好像有钢勺在刮,有什么东西好像要掉下来了。
不要,我的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娘亲没有保护好你……
谢景苏的心声好像被腹中的小东西听见了一样。
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跳动。
不,他还活着!不要!不要杀死他!
“嬷嬷,再灌!”
谢景苏迷迷糊糊地听到薛慕真指挥了婆子。
“这量下去,可能要血崩……”婆子犹豫着。
“灌!”薛慕真咂了她一口。
谢景苏感觉又有汤水从嘴里进去,腹部再次剧痛起来。
谢景苏感觉自已的身体从半空中飘起来了,越升越高,她睁眼朝上看去。
爹娘,大嫂,小侄子,哥哥们……好像在唤她。
“苏苏~”
“苏苏,来~”
“姑~姑~”
我不甘心!
曾经将军府的快乐和温暖的记忆一下子像潮水般涌来,和那死前的绝望交织在一起,谢景苏一时间觉得窒息,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吸起来。
打开窗户,她猛吸了一口窗外的新鲜空气,让自已冷静下来。但也可能是死过一次了,所以感知现在的一切都觉得不真实起来。
她起身独自游走在院中,此刻已是星前月下,夜风微寒。
这里是全汴川最气派的谢大将军府,青砖黛瓦,布局很大,以严谨的中轴对称构成两面多路的大宅府邸。端方有序,简约大气,最有特色的也就属后院西南角的小院,名潇湘阁,就是谢景苏的住处,那里立着一棵老树,据说是千年古木,最近还开了淡粉的花,在秋风中飘飘落落。
月光穿过古木的枝丫,爬进回纹样式棂花的木窗,再透过月白木芙蓉帐,散在精致的架子床上,静谧美好。
回到房中的少女擦净了自已满头的大汗,小脸惨白,本就纤弱的身体被这些时日高热折磨的更虚,才走了一会就气喘吁吁,她用纤纤玉指抚开额边的碎发,缓缓躺下,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真想不到,我还能回来……”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的梳妆时,盯着一旁忙活的迎风发呆,看得小姑娘都不好意思起来。
“姑娘,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谢景苏摇摇头。
“没……迎风,你说我病了多久?”
迎风叹气道:“姑娘这一病好久呢,期间薛家公子还来探病呢,只是夫人觉得不合礼数,就拒了。”
谢景苏突然感觉有点恶心:“薛家公子,可是薛则行?”
迎风头如捣蒜,她拿出姑娘平日宝贝的诗过来又好奇问道:“姑娘,可不是忘了薛公子吧?”
谢景苏看着那盒子无语,是了,前世这个时候,两人还未见面,自已被他写的诗句迷得五迷三道,前世这个时候还磨着母亲要见面,现在想来真想给自已一耳光:“忘了,什么酸词,丢了。”
“啊!丢了?”
谢景苏点点头:“丢了,我不需要这些了。”
迎风前脚刚走,下面的人立马传了话来说薛家主母携公子前来探望。
“不见。”
谢景苏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怕自已忍不住拿刀砍死对方,要不是怕连累家人,在她清醒的那天早就爬去薛家血洗了。
刘嬷嬷倒是奇了大怪:“这往日薛公子来,姑娘满心欢喜的,怎么今日不见?闹别扭了吗?”
谢景苏无从解释,只道:“嬷嬷别瞎猜,我不舒服,不想见人,帮我回了吧。”
听着嬷嬷在絮叨,说薛母是女流典范,守寡多年,还能养育三个子女,相貌堂堂,大女儿做了伯爵夫人,二女儿更是救驾有功,御赐县主,连最小的老三,不仅长得一表人才,丰神俊逸,又有才华,今后更是前途无量。
如此人家,谢夫人很是满意。
加上薛公子是温润如玉的好印象,府里都道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嬷嬷,我想吃八宝茶,快去制一碗来。”
谢景苏打断了她的絮叨,催促着赶走了人。
那些信息,也都是前世谢景苏被薛家蒙蔽的关键,现在想想……
啊呸!
估计薛家从他们边城回来就开始就在算计自已了,什么叙旧请见,都是等着套路她的,自已现在重生一次,不可能在入虎口,尽早让家人认清恶狼真面目才是正经。
薛则行此番没见到人,也不意外,他早听说谢府姑娘病了,想来正是自已表现得好时候,可不是给姑娘看,而是给谢府长辈看。
三天两头就是问候送补品,惹得谢府主母姜雪连连夸赞。
谢景苏直等到听闻薛家人走了,才出来见了母亲。
“母亲,你回了薛家,我不喜欢那个薛泽行了。”
姜雪摇摇头:“说什么呢?我看你这孩子是病糊涂了。”
“母亲,薛则行是个银枪蜡头,我断不能跟这种人一起。”
姜雪急得就差捂她嘴了:“姑娘家家,怎么说这些粗俗的话……薛郎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你还看不上?难道要找个像你爹一般武人?”
谢景苏一愣神,对了,自已幼时不懂事,嫌天天练兵的父亲一身汗臭,总觉得咬文嚼字的先生好看,加上家中都是习武的哥哥,心中向往的都是那些白面书生。
现在想想,谢景苏真的要狠狠抽自已一些,那些衣冠禽兽的做派怎么跟自已一身清正的爹爹比。
“阿母,我就是要找个像爹爹一般的人。保家卫国多气派。”
谢母却有些不解:“什么气派,都是粗人…”
但看了看谢景苏,觉得在女儿面前不好这么说,就立马止住了话头。
谢景苏心里存了疑,阿母不知为何总是有些看不上父亲,无论父亲如何一心待她,家中除了她一个主母,别无任何侍妾通房,这不单在整个汴川都城,哪怕是整个大未的高门世家里也没几个人做得到。
可每每别人夸赞他们夫妻情谊深厚,母亲总是一笑而过,旁人以为他们恩爱,自已也是现在回想才觉出不对,父母亲好似并非外人所见那般。
回想父亲常感慨:“你们阿母待我真是极好。”
谢景苏也不再多言,只觉得现在很多时候真的很难赞同母亲有些认知,就比如看男人的眼光,她发誓今世不可能再听母亲的意见,嫁入薛家了。
“姑娘~”
迎风欢快的声音打断了谢景苏的思路。
“姑娘让我拿的人参来了。”
“好,母亲,我先去烟蔼轩探望祖母。”
姜雪欣慰一笑:“去吧,老太太可念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