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每个人都曾向往过的节日,可后来时间一混就过去了,一不注意时间就像调皮的孩子一样飞快的溜走了。
今年的过年会是怎么样的呢?时雨姗坐在沙发,望着窗外想了起来。
开门声响起,时雨姗下意识扭头过去看。
是奶奶回来了。
时雨姗看到是奶奶,立马起身飞跑过去抱住奶奶,“奶奶,我想你了。”
奶奶被突然的拥抱惊得差点没站稳,还好扶住了门框。
“唉哟,姗姗想奶奶啦。”奶奶慈祥的笑了起来。
时雨姗小小的头埋进了奶奶的颈部,“是的,奶奶。”
奶奶抬手拍了拍时雨姗的背,“好了好了,奶奶这不就回来了吗?”
时雨姗离开奶奶的颈部,点点头“嗯”了声。
奶奶牵起时雨姗的手走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气氛有些沉重。奶奶张了张嘴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奶奶有事和我说吗?”时雨姗看出来了,问道。
奶奶握着时雨姗的手越来越紧了。
奶奶沉默了一会儿,语重心长的说:“姗姗啊,你爸妈的事——”
奶奶的话被打断了。
“我知道,奶奶,那天他们回来……吵了一架。”时雨姗神情明显比刚刚难过了许多。
奶奶另一只手搭在了握着时雨姗的手背上,“奶奶知道你难过,他们给了你选择的权力,那就不算是绝情到底了。奶奶也知道你很难做出选择,但奶奶会一直支持你,爱你的。”
奶奶的这一番话,让她原本做出的决定更加坚定了,不会动摇了。
“奶奶,我已经做好决定了,等过完年就告诉爸爸妈妈。”时雨姗语气平缓的说。
奶奶仍是笑着的,“那就好,奶奶希望我家乖乖能开心点,想开点。”
时雨姗心里的酸涩感毫无征兆的突然袭击了起来,让她毫无防备。
她只能假装打个哈欠,掩盖住那滴感动且真诚的泪水。
“姗姗,玩了两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奶奶说,“去吧,孩子。”
奶奶松开她的手,示意她去房间休息休息。
时雨姗内心的选择不再挣扎,渐渐从海底深处浮出水面,那个答案清澈鲜明,污渍早就被冲洗干净了。
她有些累了,时雨姗打开房门,又关上门,径直走到床边倒了下去。
眼皮沉甸甸的,不知不觉中,她昏昏欲睡了过去,在眼睛闭上的那一刻,一滴晶莹剔透的眼珠流过脸颊,落到了枕头上。
时雨姗还想全家人最后过一次热闹春节,只要一次就够了……一次就好了。
她只怕这个小小的心愿也成了氤氲消散在空气中,从未有过。
时雨姗睡了个安稳觉,一夜都不曾有梦。
清晨的城市上空的雾霾与日俱增,只有每当天快亮时,才渐渐消散。窗户上的水珠一颗颗密集的粘在玻璃上。
时雨姗醒来时,天早就亮了,今天是除夕,明天就是春节了。
时间碰得巧连在一起过了。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径直走向房间门口,打开门的瞬间,她看到了两个令她熟悉的人。
毫无疑问。
时华脸上满是疲惫不堪,寒蕊倒是精神风貌很好。
时雨姗怔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踏过门槛走了出来,喊了声:“爸爸,妈妈。”
时华答应了声,紧接着就到沙发上闭上眼休息了。寒蕊则是一脸亲切的说:“姗姗,快来吃早饭吧,妈妈和爸爸正要来叫你起床呢,没想到,姗姗比我们还快。”说完就牵住时雨姗的手,到饭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时雨姗脑子还是空白一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寒蕊见时雨姗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什么表情。她把筷子和蛋炒饭推到时雨姗面前,笑着说:“妈妈,给你炒了份蛋炒饭,快趁热吃啊。”
时雨姗面无表情的盯着碗里金黄的蛋炒饭,有些迷茫了。
寒蕊见她迟迟不动手,就想着再说句“怎么了”,结果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时雨姗说:“谢谢,我不饿。”
这句话听着没有什么毛病,却在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已的母亲。
时雨姗不需要迟来的关爱,迟来的母爱。如果换作是以前她一定会感动到流泪,可现在是现在,不是以前。
人不能回头看,向前走吧,走得远远的。
以前的路有苦有甜有酸有辣唯独没有母亲的爱意。
寒蕊脸上的笑僵硬住了,“啊,是不是不喜欢啊,那妈妈再——”去做其它的。
“不需要了。”她说,“过了时候的东西再吃会难受的。”
寒蕊听懂了,没有在强求时雨姗吃饭,平淡的回道:“好,妈妈……我知道了。”
时雨姗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是绞着疼的,比刀割还疼。
她不需要了,什么也不需要了。
自从江生淮转来后,她的笑渐渐多了起来,出去逛的次数也多了。
记得以前,她从来不喜欢出去的,陆安樊有次邀约过时雨姗出去。
然而,时雨姗只是冷淡的对着电话那头说:“……我不想出去。”
陆安樊又说了一大堆出去有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安逸。
可时雨姗仍是提不起兴趣来,“不用了。”说完就将电话挂断,全然没有顾及陆安樊后面要说什么。
出去很简单,只是不想而已。
寒蕊看了眼乖乖坐在椅子上的时雨姗,心里的愧疚感愈发加深了,可她也知道补救也迟了,什么都迟了。
她没有在说话,只是把摆好的饭重新拿进厨房,自已一个人含泪吃完。
寒蕊第一次感受到,蛋炒饭是苦的,苦不堪言的。
寒蕊在想,也许时雨姗在没有母亲的时候每天都是吃着“苦涩”的蛋炒饭。
实则不然,时雨姗的母爱完完全全来自于上了年纪的奶奶。
“乖乖,今天我们吃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好不好啊。”
“姗姗,要不要零用钱。”
“姗姗,衣服多穿点。”
“姗姗,奶奶带你去买新鞋新衣服好不好,我们幺幺过年就要穿新的。”
“姗姗……”
太多了,以至于时雨姗每次拿出来对比的时候,心蓦然就凉了,比寒冬腊月的风都还凉。
时雨姗在椅子上坐了好半天,才重新回到房间,把门轻轻关上了。
她随着门沿缓缓蹲了下去,望向外面透进来的光明。
时雨姗抬了抬手想去抚摸,可是摸不到啊。
她明明很想和爸爸妈妈奶奶一起吃年夜饭,可是看到他们的时候又退缩了,刚碰到就又回到了原地。
中午一家子围着饭桌吃饭,没有任何说话,都是自顾自的吃着自已碗里的饭菜,这时,奶奶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宋意,晚上要来吃晚饭,不如就吃火锅吧。”
寒蕊闻言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妈,就按你说的吃火锅。”
时华也嗯了声。
时雨姗完全没有在听,思绪早就飘到了远处去了。以至于寒蕊叫了她好几声,时雨姗才反应过来说:“……好,你们决定就好。”
午饭简简单单的解决了,下午时雨姗不想在家里,但又不知道该如何了,本来是想去找沈姝妍的。
可时雨姗又突然想起,沈姝妍那天跟她说过,这几天她有事要忙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时雨姗只能作罢。
屋外的阴天忽然间就转变成了晴天,时雨姗坐在床边,望着窗户外的天空,思绪万千,如潮水般。
“嘟——”
时雨姗手机响了起来。
她伸手拿书桌上的手机,点开屏幕一看,上面写着江生淮三个字眼。
时雨姗心倏地一颤,随即又急忙接起电话,语气有点紧张,“江同学,怎么了。”
“时同学,今天下午能出来吗?”江生淮小心翼翼的问道。
时雨姗听出来了,“可以的,江同学。”语气明显比刚刚放松了好些。
江生淮语气里带有点笑意的感觉,“那时同学,两点半在小区大门口等我哦。”
时雨姗嘴角微不可察的笑了笑,湖水泛起阵阵涟漪,“好,江同学。”
对话简单明确,江生淮又说:“姗姗,你先挂吧。”
时雨姗开始还没注意到江生淮叫自已的称呼变了,直到自已把电话挂断,才慢慢反应过来了。
时雨姗心跳愈发加快,脸也愈发红了起来。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已通红的脸,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眼手机。
[14:15]
时雨姗惊讶道:“啊,时间快到了。”
时间似流水般流逝着,却不像流水可以摸住,留住。
时雨姗快步已到木质衣柜前,翻出自已的衣服开始找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出门想精心打扮一下,时雨姗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江生淮。
……
江生淮其实早就在小区门口了,在打电话的时候就在了。
他为什么会来那么早?还在不确定时雨姗一定会出来的情况下就到了?
江生淮一定会回答说:“时雨姗今天一定需要我。”
这不是盲目的自信,是今天他的心莫名的有些生疼与酸涩。
无源头的。
江生淮掏出包里的手机,举起照了照自已那张令他觉得平平无奇的脸。
帅而不自知的人。
时雨姗是跑着过来的,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身穿休闲服的江生淮,心跳无意间的漏掉了好几拍。
随后,才看到江生淮身旁的机车,是绿色的但也不是全绿。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江生淮身旁,“江同学,不好意思,晚了点。”
江生淮闻言,脸上瞬间有了笑意,他转过来对着时雨姗含笑说:“时同学 没有的。”
江生淮目光集中在时雨姗的脸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她今天的精心打扮。
一不小心,他就看得失了神。
不然就看不到了。
时雨姗有些疑惑的问:“江同学,这车是……我们要去哪里?”
江生淮眨了下眼睛,“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时雨姗无条件的相信眼前这个人,“好的,江同学。”
说完,江生淮取下车上的一个粉红头盔,走到时雨姗身旁说:“时同学,我给你带一下,你介意吗?如果介意的话——”
江生淮的话还没有说完。
“不介意。”女孩的笑自然且美好。
江生淮笑意更甚了,“好。”他给时雨姗戴头盔的动作幅度不大,这是他怕弄到了时雨姗黝黑柔顺的长发。
又轻又快的给时雨姗带好了。
随即又取下一个黑色头盔给自已戴上了,然后一个只脚跨到另一边,微微扭头对时雨姗说:“时同学,上来吧。”
时雨姗小心翼翼的扶着江生淮的肩膀上了车。
他扭头看到时雨姗坐好了,“时同学,坐好出发咯。”
时雨姗的手从江生淮的肩膀上拿了下来,抓住了他衣服的两个衣角。
车子引擎发出阵阵声响,随后开始驶行了。
江生淮开得不快,很慢,一路上避开了很多不平整的石子路。
时雨姗看着从眼前一闪而过的树与路人还有小车,再抬头看向天空。
原来世界是那么美好啊。她心里想。
时雨姗不好的心情有稍稍的缓解了。
十分钟后,江生淮停在了一座小桥旁,这桥没什么特别的,是木质的桥。
“时同学,我们到了下来吧。”江生淮说。
时雨姗“嗯”了声下了车。
江生淮把车停好也下了车,走到时雨姗身旁,微微弯腰,对着时雨姗说:“这个地方没有名字,是我爷爷在世时为我建的一个‘避难所’。”
时雨姗扭过头,“‘避难所’?”
江生淮想了下,开口说:“简单来说就是不开心时可以来的一个好地方,释放不好心情的地方。”
时雨姗听懂了,“那为什么不给它取个名字啊。”
江生淮笑了,“我不知道。”
时雨姗“啊?”了声,“为什么?”
江生淮抬手揉了揉时雨姗的小脑袋,笑着说:“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啊,没名字就是没名字啊。”
时雨姗只能恹恹的说:“好吧。”
江生淮往前走了起来,“时同学,跟我走吧。”
时雨姗真的跟着他走了起来。
这点戳中了江生淮的笑点,“时同学,那么相信我啊?不怕我——”
“相信你,江同学。”时雨姗坚定的说。
她相信他。
江生淮没有说话,只是暗自窃喜着,随后轻咳了两声,重新说:“那,时同学,我带你桥上看风景。”
闻言,时雨姗乖巧的点点头说:“好。”
江生淮往前走一步,时雨姗就跟在他的后面走一步,这场面不禁有点好笑。
桥上的风景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在坐车来的路上其实早就看完。
时雨姗转头,看着江生淮那张标致的脸说:“江同学,不是来带我看风景的吧。”
江生淮抬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似乎他早就知道时雨姗会这样问自已,丝毫没有慌张。
“……那为什么来这儿。”时雨姗继续问下去。
江生淮沉吟片刻,回答说:“你心情不好。”
时雨姗闻言,双眼放大了起来,但仔细想了想,应该是自已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从我脸上看出来的吗?”她问,“很明显吗?”说着就傻乎乎的用手捏了捏自已的脸,“没有吧。”
江生淮看着时雨姗这副模样,“噗呲”笑出了声,“时同学,你好可爱,哈哈哈。”
“可爱?”她说着眉头紧锁着。
时雨姗一直觉得可爱与自已毫不沾边,可她却清楚的记得这是江生淮第二次这样说自已了。
时雨姗还想继续问下去时,江生淮似乎早有预料,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时同学,面向湖边大喊一声。”江生淮说。
时雨姗疑惑的用手指了指自已,“我喊?”
江生淮点点头。
时雨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摆手,摇头表示拒绝,“不,不用了,我,我开心多了。”
江生淮看着时雨姗这样,表示怀疑,“真的?”
“真的,不骗你,好多了。”她说。
江生淮“嗯”了声,“那好吧。”
说完江生淮靠近时雨姗,小声却清晰的说了句:“你的开心最重要。”
其实他想说:你在我这儿最重要。
你最重要。
你开心,健康,幸福,美好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