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海市,是一座割裂感很强的大都市。
华珠塔下,一半是高耸入云纸醉金迷的摩天大楼,一半是残破老旧等待拆迁暴富的老楼。
在盛海市,有钱有势是人上人,没钱是烂泥,是被人吃的贱骨头。
阮念清在十四岁之前就深有体会。
她站在丽思卡尔顿酒店大门口,眼睛锐利的扫视了周围,确认没有跟踪者,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回了阮家。
阮家,在巷子里,一栋上了岁数的老洋房,垂柳弯弯倒垂在砖红色墙边,被微风一吹,像少女的翩翩长发,又像舞动的绿莺仙子。
她刚回到家还是清晨,推开门就闻到了阵阵早餐香气。
阮柯岩正在看着报纸,眼睛瞥了一眼,淡淡道:“回来了,吃早餐吧。”
方素和阮方嘉在去复莘大学任教,阮家的早餐时间,佣人一般会在七点准备好。
阮念清笑了笑,回道:“爸爸,早上好。”
正巧,方素从楼上下来,情绪平静,“念清回来了,一起吃早餐吧。”
“好的,妈妈。”
阮念清等他们都入座了,才缓缓拉开椅子坐下。
“哥哥呢?”阮念清有意无意的问道。
“今早他有讲座,早出门了。”方素淡淡回答。
再无言其它,一顿早餐吃得寡言少语。
阮家人对阮念清的早出早归已经习以为常,他们深知阮念清做的事,也知道她背后的那个人。
这段收养关系,是灰色的,是被迫的,只是给她一个清白的家世罢了。
阮念清,需要一个清白的家世。
不然,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被轻贱的人,活得比流浪狗都不如。
阮家人不会对阮念清有太多情感。
同样的,阮念清对他们也更是疏离客气,维持表面的平和。
阮家夫妇相继吃完早餐,留下一句,“念清,你慢慢吃”,就各自忙自已的事儿去了。
阮念清回房后,终于在浴缸里松懈下来,水升起热气,释放着全身的压力,她的脑子不断在回忆着刚才的场景。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安排她上他的床?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用旁边的挂巾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厉衡珏。”
她清了清嗓子,按了接听,柔声道:“喂?厉先生。”
她喜欢叫他厉先生,她告诉厉衡珏,这是夫妻间的情趣。
电话那头传来闷闷的磁性嗓音,“厉太太,昨晚为何夜不归宿?打你手机好几遍都是关机。”
阮念清心里咯噔一下,他叫她厉太太的时候,他会有些不悦,她很会揣摩厉衡珏的心思。
她故意笑道:“厉先生,才一晚上不见面,就想我了?我回娘家了,手机没电了嘛,别生气了,今晚我回家给你炖你爱吃的蟹肉蒸蛋。”
“我不是生气,我是担心你,厉太太下次要提前跟我说。”厉衡珏无奈道。
“好好好,知道了,你去开会吧,厉厅可不能迟到哦。”
“嗯,等你今晚的蟹肉蒸蛋。”
他挂了电话后,阮念清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泄掉。
她跟厉衡珏才“结婚”一个月,她不是那么没有交待的人,昨晚那个计划没有提前告知她,让她极其没底儿。
阮念清穿了一条纯白一字肩连衣裙,走动时微微泛着粼粼的竹子暗影,裁剪得体勾勒她的腰身纤细盈盈一握。
她高挑的身材前凸后翘,更是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尤其那双媚眼,如清水纯澈,媚在对方的心上。
她的美是天生的,可她的一颦一笑,都是训练出来的。
每次去觐远斋,阮念清都喜欢穿白色。
她想在他面前,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觐远斋是卖字画古董的老字号,庭院式的建筑占地一千多平。
阮念清喜欢在里面的清水苑练习书法笔画。
这一练习,就是三五年,有心打听过盛海市红玫瑰行程都知道,她会在周一周三下午出现在觐远斋练书法。
偶尔也会碰到几个文人雅士聊聊天。
她书香门第之家的清白名声,自然不胫而走,也算是她的一步棋。
当然,这些都只是阮念清的障眼法,她来觐远斋的目的,只有该知道的人知道。
刚走进远山阁楼,就急匆匆走出来一个混混模样又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人,是行子。
他支支吾吾又谄媚笑着,“阮小姐,三爷还在忙,让您先去清水苑等着。”
阮念清盯着行子唯唯诺诺的样子,真怂,撇开他的身子往里面走去。
行子还在后面追过来,为难道:“阮小姐,三爷真的在忙。”
她走到拐角处,就听到了声音。
“三爷,三爷.....”是一段段女人喘息不止的叫声。
还有男人不断的叫骂声。
阮念清没有再继续往前,握紧拳头指尖微微泛白,咽了咽喉咙,缓缓开口,
“琛哥,我来了,我在清水苑等你。”
屋里顿时安静一片。
阮念清微微勾起嘴角,没看行子一眼,直接离开。
过了一会儿,傅珣琛一丝不苟的走出来,理了理白衬衫的领子和袖口,低声骂道:
“草,这都没拦住吗?”
行子吓得腿都软了,“三爷,这我不敢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