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在暗示我？
赵空城眉头微皱，想了想，还是依言坐回到了病床上。
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有些糟糕。
同时，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关于对方的资料。
韩少云，前姑苏市小队队长，禁墟是序列079的超高危禁墟：【大风灾】。
在五年前，这支小队遭遇了古神教会的【呓语】，一战之下，小队中三人当场阵亡。
身为队长的韩少云为了保住队友的生命，被迫与【呓语】签订了灵魂契约，成为了如今的【信徒】第十三席。
在后来参与古神教会对林七夜的刺杀中，一心求死，结束了自已的生命。
一个悲剧的英雄，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守夜人。
这是赵空城的评价。
可按理说，如今的韩少云应该不认识自已才对。
而且一个高高在上的【信徒】十三席，又为什么会突然来探望自已这个才加入【信徒】的“新人”？
难道……
似是想到了什么，赵空城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我的那枚守夜人纹章，在你手里？”
“没错。”韩少云缓缓点头，意味深长的道，“所以，沧南市136小队的守夜人，在半个月前确认战死的赵空城，你不准备对我这个十三席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当然是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能死而复生，而且还变得这么年轻……如果不是查了一下你参军时的资料，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还有……”
说到这，韩少云顿了顿，“你为什么能免疫那位的灵魂契约？”
赵空城平静的道：“这些问题的答案重要么？不过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问答你，我没有办法解除你的灵魂契约。”
听到这话，韩少云眼中闪过一抹隐藏极深的暗淡。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道：“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我把这事报上去？”
“当然不怕。”赵空城咧了咧嘴角，认真而坚定的道，“因为我知道，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韩少云先是一怔，旋即失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你对我的了解很深啊……查过我的过往？”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枚纹章抛了过来。
赵空城赶忙接住，摊开手一看，正是属于他的那枚守夜人纹章，光洁如新。
“下次别这么不小心了，这次还好我发现的早，相关人员我也已经处理掉了，你不用担心。对了，下次捅自已时别那么用力，你这次是真的差点死掉。”
这不是第一次捅自已没经验吗？
赵空城伸手摸了摸胸前的伤口，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难道你一直在关注我？”
“没错。”
“可是……”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关注你这个才加入【信徒】的人？原因其实很简单。”
韩少云笑了笑，“守夜人的习惯，可不是那么好更改的，当时你们在参与集训时，我就一眼发现了你的不同，然后一直默默关注。不过你的身份，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原来如此。”
赵空城眼中闪过一抹恍然，随即神色郑重的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隐藏这些习惯吗？我想询问下你的经验。”
韩少云摇了摇头：“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这是刻入每一个守夜人灵魂深处的特质，只能靠时间一点点慢慢磨灭。”
只能靠时间？
可自已哪里有那么的多的时间？！
赵空城心中一沉，但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记得，信徒的身份越高，所获得的自由度就越高，就比如你这样，可以不受约束随意行动，对么？”
“别想了，想要和我一样在【信徒】获得席位，除了实力外，还需要积攒功勋，也就是完成那些‘神明’交代下来的任务……”
说到这，韩少云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低头望着自已的双手，“那会让你的手上沾满同僚的鲜血……再也无法回头了。”
“你忘了么，我并没有受到【呓语】的控制，我可以按照自已的想法去做，不用受他们的摆布。”
闻言，韩少云猛地抬起头，瞳孔一缩：“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杀！只要人死的够多，信徒的席位自然也就空了出来。”
赵空城语气平静的说着，但话语中蕴含的杀意却犹如腊月寒霜，冰寒刺骨。
既然没有位置，那就杀出来一个位置！
韩少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和我说这些，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当然。”赵空城点头，“如今我的身份太低了，无法掌控那些【信徒】的信息和位置，我需要你帮我收集他们的位置，然后告诉我。”
此言一出，空气中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沉默了许久后，韩少云缓缓道：“你的胆子很大，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依仗敢说出这样的话，可我愿意相信你一次。”
“我会帮你注意那些信徒的位置，然后告知你。另外……”
说到这，韩少云顿了顿，“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你的实力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么我希望在未来有一天……”
韩少云认真的注视着赵空城的双眼，“你能亲手杀死我。”
还是想一心求死吗……
赵空城沉默了。
老实说，他对韩少云的观感很不错，也认可对方曾为守夜人的行为。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这么一个悲剧的英雄，再以一个悲剧的结局收尾。
“其实，我可以杀了【呓语】，只要杀了他，你的灵魂契约就会……”
“不，你不懂！”
韩少云打断了他，惨笑着伸出了自已的双手，“你知道我的这双手上，已经沾染过多少位守夜人的鲜血吗？”
“十位，百位？我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赵空城，你知道我每晚入睡时都会梦见什么吗？”
“我会梦见我以前的队友，他们一脸不解的看向我，然后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质问我是不是忘记了守夜人的誓言……”
“所以对我而言，我已经回不去了，无论是否被迫，那些事都是我做的，那些缠绕在我身上的罪孽，只有我死后才能偿还。
也只有死亡，才是我最终的归属。”
说到这时，韩少云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许久后，他缓缓睁开眼，带着认真，带着祈求的看着赵空城：“所以，请答应我，一定要杀死我！”
感受着韩少云那坚定的死志，赵空城也明白了他的痛苦，郑重而认真的点头：“我答应你。”
“在未来某一天，我会亲手杀死你。”
听见这个郑重的承诺，韩少云那坚毅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我很期待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