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场热闹,见识了一种美酒,苏木心下十分快活。
牵了大青驴,道旁折了一根细柳条。
骑在驴上,挥动着柳条,学着百胜刀王、断魂刀的招式,嘿嘿哈哈摇头晃脑。
正自沉醉在武林高手的风范之中,不妨后方疾驰过一匹马儿。
脑后一疼,手上一轻,竟是被人打了脑壳,夺了柳条!
“傻小子~!”
耳边听得一声笑骂,一匹白马从旁窜出,飞快的向前奔去。
马上一位白衣少年,身后背个皮囊,一闪而过。
苏木瞧着眼熟,想起出京时见到的白马银枪以及先前嗤笑的白衣少年。
不由得一恼,喊了一声:
“干甚打我?!”
没想到这一喊,前面那人还真勒马而停,拽动缰绳转了马头。
只见那白衣少年学他一般舞着柳条。
只不过细弱不堪的柳条竟在他的手中绷的笔直。
那人舞了几招,向前一甩,细柳条直奔苏木而来。
苏木下意识的闪避,谁知那柳条快到他的跟前,竟直直的插进土里,只留下短短一截露在外面,微微颤动。
没等苏木反应,那白衣少年哈哈一笑,打马就走,留下苏木目瞪口呆。
直到白马消失不见,苏木依旧愣愣的看着前方。
翻身下了驴背,蹲在柳条之前,兀自咋舌不已。
想那柳条细弱不堪,最是柔软,居然被他少年随手一掷,深深的插入了泥土里面。
苏木拽着露出地面的柳条,使劲拽了上来,实在不敢相信两尺多长的柳条就这样被插了进去。
不由得一阵后怕,幸好那人没有歹意。
其实那人正是苏木出京时看到的白马银枪少年郎。
那人武艺高强,此次南下,是为了铲除一个恶人。
只是那恶人寻觅不易,一路耽搁,这才让苏木遇上。
白衣少年比着苏木大不了多少,江湖经验却不知多了多少!
先前那什么百胜刀王、断魂刀,江湖上压根没有这两人的名号。
白衣少年一眼就看穿了两人的底细,后来见那锦衣掌柜捧出酒来,也就识破了他们卖酒的伎俩。
这等小事,白衣少年懒得去管,没想到路上看到傻小子苏木拿根柳条舞来舞去。
白衣少年差不多的年纪,见状难免顽心大喜。
拍了一把,夺下柳条,小露一手,好叫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高手!
苏木到底没有识破酒楼前的把戏,只觉得白衣少年莫名其妙,仗着高头大马身怀武艺,欺侮戏弄了自已。
呸了一句,扔了柳条,骑在驴上,心里老大的不乐意。
骑了大青驴,怏怏南下,很快到了下一个集镇。
补充食水,稍一打听,要回太平府就得离了官道,走小路转到另一条官路。
问了方向路程,谢了人家,备下干粮,灌满水囊,走向了小路的方向。
小路不比官道,初时还好,离得官道远了,道路变得越发的狭窄崎岖。
好在他有大青驴,倒也省了两条腿跟着受罪。
如此赶了一程,瞧见村庄,又见日头偏西。 不敢贪赶路程,生怕错过宿头,偏腿下驴,牵了往村里走去。
村头有户人家,泥土糊了矮矮的院墙,苏木放眼望去,见有四五间房。
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准备上前借宿。
院墙上枝条短棍扎了个院门,苏木站在门外朝里张望。
只见一个白头老翁坐在树下,闭着眼睛不住的点头打盹。
旁边地上蹲了个花布衣裳的小姑娘,看上去四五岁,乖乖的蹲在地上不知瞧着什么。
苏木站在门外轻声咳了一声,这才开口喊了一声:
“老人家,老人家。”
白头老翁听见人喊,猛地抬头,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看向门外。
见苏木牵着驴儿站在门口,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啊,小伙子,你油莫子四?”
老翁想来年纪大了,口齿不甚清晰,好在苏木听出来他是问自已有什么事。
当即拱了拱手,道了借宿的请求。
老翁起身缓缓走到门前,凑近了看了看苏木,又看了看他身后。
见就他一个牵驴的后生,打开柴门把他请了进去。
花布小姑娘躲在老翁的身后,露出半张脸蛋,好奇的看着陌生的少年。
苏木把驴儿拴在树上,上前又是一礼,再次表明了来意:
“打扰老人家了,小子路过贵府,厚颜求宿一宿。”
“莫四莫四,出门该外,水也不能把房子背起!”
老翁嗬嗬笑着摆手,答应了下来。
身后小女孩拽了拽老翁的衣裳的下摆,伸出手心,歪头献宝:
“爷爷,爷爷,瓜牛就把家背在了背上!”
苏木低头一看,原来小丫头手上托了只蜗牛,不由得会心一笑。
小姑娘甚是害羞,苏木一笑,立刻缩在了爷爷背后。
老翁宠溺的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乐呵呵的说道:
“莫怕,小道四跟你祖爷爷都四道家滴,好人嘛!”
苏木听了也不反驳,他虽穿了道袍,又跟师父未济道人学了本事,却算不得真正的道人。
他们站在院子里说话,想来是惊动了屋里的人。
一个憨厚的汉子走了出来,见了苏木微微一愣。
老翁怀里的小姑娘攀着祖父的肩膀,叽叽喳喳的跟父亲说了起来:
“阿爹,人家是来借咱家睡觉的!”
“好好,英子乖,从爷爷身上下来,大姑娘了,咋总是让爷爷抱?”
英子皱了皱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也不跟父亲顶嘴,乖乖的从老翁怀里溜了下去。
苏木赶忙上前行礼,又把借宿的话说了一遍。
那汉子满口答应,只是憨厚的脸上有些顾虑:
“小道长,住一晚不打紧,就是俺儿还小,晚上闹腾,吵得狠!”
苏木这才知道他家还有个孩子,心想小孩子最多晚上哭两声,不算个事情。
于是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不要紧,不要紧,倒是打扰了你们。”
“嗨,那就住下吧,我去给你收拾收拾!”
汉子一扬手,转身去给客人收拾铺盖。
苏木连连谢过,就在院子里跟一老一小说起话来。
聊了会儿,得知主家姓赵,一家五口。
老翁的父亲是下了山的道士,在这里安家落了户。
自此务农为生,繁衍后代,家境倒也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