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浥尘回到清水湾,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蹑手蹑脚的开了门,怕吵醒二楼次卧里睡着的人。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墙上石英钟的滴答声。
苏浥尘站在楼梯口,望着二楼紧闭的房门,心中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了,犹如浪潮一样翻涌上来。
她曾经的家,如今被鸠占鹊巢。
罪魁祸首死了,但房子依旧不属于自已。
苏浥尘咬紧了唇,像猫一样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卧室,迅速把门反锁上。
她走到衣帽间里,里面几乎都是陈以豪的衣服,各种颜色的西装和衬衫,柜子里还有无数条不同配色的领带。
但这些都不足为道,因为陈以豪是个手表爱好者。
衣橱的最下一层柜子,他给自已量身打造了一只保险箱,里面放满了奢侈品的表。
他每次会根据自已要出席的场合,选择不同价位的手表。
苏浥尘不知道密码,但每次陈以豪输密码的时候,她都竖着耳朵听,至少听了几千遍。
苏浥尘闭着眼,凭照脑海里的记忆,摸索着输入了密码。
“哔—”
竟然打开了!
苏浥尘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将里面的表全都拿了出来。
看着一只只昂贵的表,苏浥尘再低头一看自已起球的毛衣,眼泪水在眼眶里止不住的打转。
爸妈留给自已的钱,难道就是这样被陈以豪挥霍一空了?
苏浥尘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表都取了出来,藏在了只有她知道的地方。
卧室的门被“砰砰”敲响。
陈以豪的母亲王英花,在门外大声吆喝:“起来,吃早饭了。”
苏浥尘慢吞吞的起了床。
她看了眼桌上的隔夜菜和没煮开的冷泡饭,胡乱的扒了两口,含糊不清的说道:“妈,我一会出去办点事。”
王英花鼻子出气,冷哼了一声,问道:“以豪呢?”
苏浥尘心咯噔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撒谎:“他出差了。”
苏浥尘怕被看出端倪,吃完后迅速回了房间,将一块百达丽翡翠揣在身上。
等到了九点多,确认王英花已经出门去跳广场舞了。
苏浥尘戴着口罩和帽子,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去了二手奢侈品回收站。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店员,看着一脸鬼鬼祟祟的苏浥尘,微微皱眉。
男店员问道:“保卡有吗?”
苏浥尘摇了摇头,拿出了一张收据。
“这是我老公在你们这买二手表的收据,你看下,我记得你们家是七天无理由包退。”
男店员一脸冷漠,“看收据也没用,我要拿到后面去,用仪器测一下真假。”
苏浥尘忽然警觉了起来,立马拒绝:“不行,你得在我眼皮子底下验。我怎么知道,你去后面会不会把我的表调包?”
男店员有些不耐烦,“你这款表公价都一百多万,普通的仪器根本验不了。”
苏浥尘坚持要跟着去,她必须亲眼看着他验表。
男店员神色不悦的绕到了楼上,向二马请示,“哥,来了个难缠的小娘们,非得亲眼看着我验表。”
二马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天津大肉包,他抬起头瞄了眼监控,眼睛忽然眯成一条线。
他冲男店员不怀好意的笑着,“啧,你带她去后面。”
男店员刚下楼,二马立马打了个电话。
一接通,立马哭诉:“老大,不得了了,有个小娘们来砸场子了。”
裴缚冷笑一声,准备挂电话。
二马接着说:“就是陈以豪他老婆,拿着陈窝囊从我们这买走的假表,现在要求退钱呢。”
裴缚冷冷的说了句“知道了”,迅速挂了电话。
二马悠哉悠哉的给楼下打了个电话,叮嘱男店员检查起来,动作慢一点。
不过半小时,店门外传来了摩托的轰鸣声。
穿着皮衣的裴缚,把摩托往门口随意一停,直接去了后面的仓库。
一进门,就看到裹得跟麻袋一样的苏浥尘,像是某种宗教信徒,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
裴缚取下皮手套,倚靠着柜子,散漫的问道:“假还是真?”
男店员听出了暗号,故作玄虚了一番,神色不悦的通知苏浥尘。
“这位小姐,你的表是假的。”
苏浥尘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反应过来。
陈以豪这蠢货被人骗了。
苏浥尘立马言辞铮铮的说道:“我有发票,发票上的编码跟表上的编码也对的上,还有你们的出货单。你们这是黑店,是诈骗!”
男店员刚想开口,裴缚把皮手套往工作台上一扔。
他转身走到沙发上,随意的一坐,散漫又矜贵。
裴缚懒倦的指了指表,神情戏谑,“这位小姐,买表的是一位陈先生吧。你不如把他叫过来,咱们当面对峙?”
苏浥尘微微皱眉,目光有些躲躲闪闪。
裴缚示意店员拿出账本。
苏浥尘接过来一看,吓了一跳。
陈以豪这王八羔子,竟然买的是二手表,而且都是在这买的。
裴缚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忽然握住了她的食指,指向了账本上的字。
苏浥尘从未跟其他男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身旁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
苏浥尘紧张极了,想挣脱。
裴缚的手却使上了些力道,牢牢的抓着。
他侧过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的呼着热气,“这几个字,你认识吗?”
苏浥尘的耳根,迅速爬满了红,耳朵红到几乎要滴出血来。
苏浥尘抿着唇,没有吭声。
账本上赫然写着两个字,赊账。
裴缚见她不说话,轻声笑着继续问:“不认识吗,怎么不说话了?”
苏浥尘内心一片兵荒马乱,她完全没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但她很快恢复了冷静,拉开了和男人的距离,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这么大的金额,你们凭什么赊账给他?”
裴缚松开手,双手插兜,目光落在她一片绯红的耳垂下,是白皙修长的脖子。
裴缚的目光再往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他的眼睛就是一把尺,但苏浥尘裹得太严实了,完全看不出大小。
苏浥尘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立马后退了几步,微微佝偻起背,双手抱在胸前。
裴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慢慢踱步回了沙发,慢悠悠的说:“凭什么啊?凭陈以豪说,他要把他美若天仙的老婆,卖给我们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