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舅父是谁?”叶舒窈饶有兴趣。
“说出来别把你吓死了!”
话虽如此,可这李绅能在青阳县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也不是个笨的,关键信息什么都没抖出来。
看着他张狂无比的样子,叶舒窈微微挑眉。
宋知简已经找到一张椅子搬了过来,叶舒窈从善如流坐下,问刘达明:“有笔墨吗?”
“有!”
“拿来,把他的话一字一句都写下来。”
李绅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喝了口水咂咂嘴巴,就是不开口,还露出鄙夷神色,似乎是在说:你奈我何?
见李绅这不配合的样子,刘达明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禽兽不如东西的本来就仗着有京城的亲戚和郭培这个县令官商勾结,平时缺德事没少干,好不容易有机会把他抓进来,怎么能让他当个不开口的蚌壳呢!
他敲了敲门框:“听到没,问你话呢!”
李绅不以为意,眼睛一闭,竟然装睡起来。
刘达明大怒:“你……!”
叶舒窈拦住了他,气定神闲看向牢里的人,问道:“你舅父当朝威远侯,柳承天对不对?”
李绅默不作声,只是闭着眼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叶舒窈立刻道:“他点头了,记上。”
刘达明一怔:“这……”
他在衙门这么久,还未见过这种审讯方式,而且口供需详实,他一个小小狱卒,还是努力多年才当上的……
算了!要是能让这作恶多端的李绅再也不能翻身,也算是做了好事一件!
刘达明一咬牙,飞速把刚刚那句话写了下来,念了出来:“李绅嚣张地说自已舅父是威远侯,并且大肆宣扬若是此事传到京城,掉脑袋的一定不是自已……”
李绅猛地睁开眼,目瞪口呆看着翘着二郎腿的叶舒窈:“你放屁!老子可是一个字都没说,你们……你们打算做伪证吗?!”
叶舒窈不理他,继续问:“你的丝绸与药材生意,都有威远侯府的帮衬,对吧?”
“没有!一派胡言!”李绅大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个站不稳一头栽到了地上。
叶舒窈啧了一声摇摇头,对刘达明抬了抬下巴:“他又点头了,记上。”
这次刘达明更加熟练:“李绅说丝绸生意与药材生意都有威远侯府的帮衬,并且放言京城内的布庄只能售卖他的布匹,不然要让人吃不俩兜着走。”
这就纯属是胡说八道了。
但叶舒窈看了刘达明一眼,虽然隔着帏帽,刘达明还是察觉到隐含欣赏的目光,不自觉挺了挺胸。
李绅已经被气得急火攻心,摔了一跤之后脸上磕了好大一块,狼狈不易地颤抖着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
“大人!宋大人!”
正当叶舒窈要继续审问,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叫喊,紧接着郭培那快胖成一个球的身体出现在他们面前,气喘吁吁,连汗都来不及擦。
郭培看了一眼李绅,有些心虚,但还是道:“宋大人,这不合规矩啊,审问犯人需要在公堂之上,不能私自审问啊!”
他听闻宋知简是最守规矩之人,这话应当可以争取一点时间吧?
他根本不想管,可是李绅完蛋了,他也好过不了!
然而他忘记了,宋知简除了是大理寺卿,还是个杀伐果断的将军。
宋知简微微蹙眉,垂下目光搜寻片刻,利落抽出刘达明腰间的刀,没等牢房里的人有所反应,刀已经架在了郭培脖子上。
他脸色冷峻,手腕一送:“什么地方不合理,郭大人说说看?”
刀刃在脖子上蹭出浅浅的殷红,郭培那肥圆的脸顿时煞白,刚刚跑来的汗还没落下去就又冒出了一头的冷汗,哆哆嗦嗦吐出几个字:“没、没有、没什么不合理……”
“那本官可以继续审了吗?”
“可、可以,您请!”
刀被收回,郭培双腿支撑不住软下去,还是靠着身后衙役扶住才勉强站稳。
见郭培如此,爬起来的李绅气得不轻,指着郭培的鼻子就骂:“好你个郭培,连你的县令都是我舅父帮你安排的,你竟然敢不帮我!”
郭培脸上露出一瞬慌乱,暴怒反驳:“血口喷人!本官的县令是……是自已考的!”
“你放屁!你大字都不识几个,拿屁眼考的?”
“老子就算大字不识也比你强,天天除了挖人祖坟就是逛花楼,还%¥&*!”
“你才是¥%&*##&*!”
狗咬狗,一嘴毛。
宋知简忽然捂住了叶舒窈的耳朵:“公主,此等粗鄙之语,您还是别听了。”
“没事,这才哪到哪。”
没穿之前在网上可有人骂的比这些脏多了。
宋知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想起之前曾经听到过的传闻,还有那时坊间评价叶舒窈的话心中有些不舒服。
叶舒窈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问刘达明:“他们说的话都记下了吗?”
刘达明拍拍胸脯:“记下了!”
“再听一会,看看还能吐出点什么。”
“是。”刘达明回答,但随即他又有些担心,看向宋知简,“大人,咱们这样,会不会……”
宋知简忽然对他耳语了几句,刘达明猛然睁大眼睛,看向叶舒窈。
这位竟然就是长黎公主,怪不得通身气质都与这小地方格格不入,而且一直戴着帏帽!
“算了,记录簿给我,我看看。”
察觉东西没递过来,叶舒窈奇怪回头:“干嘛呢?”
刘达明立刻把记录簿给叶舒窈,他想说点什么,但知道了叶舒窈的身份后又有些踌躇,怕冒犯了叶舒窈。
没等他纠结完,叶舒窈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好好干,有前途。”
刘达明愣了片刻,竟然有些热泪盈眶。
公主夸俺了!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种!
又听了一会,这俩人吵下去像是要没完没了,也说不出什么有效信息,叶舒窈起身:“吵完了吗?”
郭培如梦初醒打了个激灵,像是被从头浇了一桶凉水。
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疯了吧!?
他咽了口唾沫:“大人,下官刚刚只是口不择言,并非是……”
“这话留到大理寺去说吧,郭大人,还有,”叶舒窈看向脸色涨红的李绅,“威远侯的外甥?”
李绅口干舌燥,身上的伤口又疼,听到这话恼羞成怒,猛地向前一扑扯住了叶舒窈的帏帽:
“你这装神弄鬼的娘们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