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简规矩地行礼。
“两位,别演默剧了,”叶舒窈看向班布尔,“你又有什么事?”
班布尔立即挂上笑容,对叶舒窈说:“公主,要不要和我一块去看小白!”
“小白?”
“就是那只白虎。”
叶舒窈想了想那只威风凛凛的白虎,有点想笑。
“巧了,我的马也叫小白,不过……”叶舒窈看了一眼宋知简,“我这一时半会走不开,下次一定。”
“我等你。”
说着,班布尔一掀衣摆坐了下来,十分自然地伸手拿过叶舒窈未来得及喝的茶水。
宋知简不动声色瞥了一眼:“班布尔王子,这不合礼数。”
班布尔咧嘴一笑:“公主都没说不行,你说什么?”
似曾相识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宋知简胸口,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看向叶舒窈。
宋知简大概都不知道自已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嘴唇抿得很紧,看似平淡的表情中透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期盼。
叶舒窈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没说话,伸手拿回自已的茶盏。
宋知简脸色好转些许,班布尔则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他是不会走的。
同为男人,他一眼就看出宋知简的心思,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此次主动要求出使黎国,就是为了叶舒窈——这位昭顺帝最受宠爱的公主而来,虽然此前出现了一些意外,但他有信心让叶舒窈喜欢上自已。
只要这期间没有其他人捣乱。
想到这,班布尔更是坐的四平八稳,对宋知简道:“你要说什么快点说,说完了,就不要打扰公主了。”
宋知简垂下视线:“看来,竺兰确实只以物产丰富见长。”
班布尔没听懂,但直觉不是好话,片刻间竟然转向叶舒窈:“公主就放任他侮辱他国使者?”
这罪名可是一顶大帽子,但宋知简目光坦然:“微臣的话是夸奖,何来侮辱?王子误会了。”
“你……”
叶舒窈终于放下了茶水,结束看戏模式。
宋知简这骂人不带脏字的功力,简直天然是班布尔的克星。
她抬手按在班布尔紧绷的手背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两下。
叶舒窈的动作让二人都怔了一瞬,原因无他——这举动算得上十分亲昵。
班布尔先是惊讶,随后心头一喜,也忘记了宋知简语焉不详的“侮辱”。
他轻咳一声:“既然如此,本王子就不和你计较了。”
而看似赢了的宋知简已不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他的视线久久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眸中晦暗不明。
叶舒窈停顿了片刻,将手收了回来,对班布尔说:“大王子,宋大人不是那种人,你误会了。”
经过刚刚的事情,班布尔已经不在乎宋知简说了什么,他正要再次提及看小白的事,叶舒窈忽然话锋一转:“今日我确实有事,明日再与你一同去看小白,怎么样?”
班布尔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
虽然不甘,他还是与叶舒窈约好了明天的时间,叹了口气告辞了。
临走前他看了眼宋知简,这人静静站着,如同一棵沉默的松树。
殿内恢复安静,叶舒窈起身准备回寝殿。
看宋知简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叶舒窈笑道:“他不能留下,你要留下?”
“不可以吗?”
“嗯?”
宋知简像是猛然惊醒:“我……微臣、微臣是说,我有话要对公主说。”
“宋知简。”叶舒窈忽然叫他。
“臣在。”
叶舒窈声音带着疑惑:“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微臣身体康健,未曾患病……”
“谁说这个了?”说话间,叶舒窈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案宗,看了一眼,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她轻笑一声:“每次我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不说,偏偏要等到机会消失,你再来讨,是有什么心事吗?”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机会也是。”
好险,差点唱出来了。
宋知简闻言肩膀一颤,随后有些颓然般落了下来。
叶舒窈看着他的表情,幽幽叹了口气:“算了,你说吧,谁叫我喜欢你呢。”
下一刻,宋知简忽然抬起头,眼中恢复了神采。
他伸手拉住了叶舒窈的衣袖,却没敢碰叶舒窈的手腕,只是如此,胸口的心脏都像是快要跳出来。
“公主,微臣……”即将说出口的话让他脸颊发烫,宋知简努力控制着声线,话到嘴边,忽然拐了个弯,“您不能,亲完了就翻脸。”
叶舒窈倒是淡定:“我可没有,你让我等你,结果我左等右等,什么也没有等到。”
宋知简的眸子一暗:“是微臣食言。”
“但公主,您相信我,假以时日,微臣必定会让公主看到结果。”
“什么结果?”
“还不能说。”
叶舒窈看了他几秒:“你想上战场。”
宋知简的脸色,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惊吓。
叶舒窈无语:“你什么表情,这很难猜吗?”
片刻,宋知简垂下目光,轻笑道:“微臣只是没想到公主会点破。”
毕竟许多人都对此事讳莫如深。
宋家世代出武将,从太祖起,已经不知有了多少位大将军,而到了上一代,宋家已然有功高盖主的趋势。
世家大族,几十年的积累,于君王来说,既是左膀右臂,有时又是无法安枕的缘由之一。
于是宋知简的父亲与祖父主动辞去大将军之职,在玉京郊外寻了一处宅子安享晚年去了。
不可太远,无法令君王心安,也不可太近,恐与前朝来往。
昭顺帝登基,也不曾改变这个决定。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宋知简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他从不轻易展露自已武学上的才能,被钦点为大理寺少卿,就安安稳稳地办案查案。
直到他被指派去查未央宫失窃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