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玉瑶呈上来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小姐,这是昨日从京兆府送来的谢礼中发现的,奴婢清点的时候瞧着有些不同,您看看。”
乔玥从她手上接过。
打开一看,竟是几颗糖果,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看过之后,乔玥笑了笑。
谢宴辞还真怕自已给他立长生牌位啊。
只不过这几颗糖又是何意?
乔玥想不明白,也不去想了,此刻金玲已经准备好了膳食。
有三个素菜,分别是罗汉斋,文思豆腐,素蟹粉,还有一道竹荪汤。
“小姐 ,这几日吃素,您都清减了不少,真是造孽。”金玲一边给自家小姐盛汤一边抱怨着。
乔玥笑道:“普通人家还吃不到呢,况且金玲你的厨艺好,即使是素菜,也能让人尝出来肉的味道。”
她并不过分注重口腹之欲,可一转念想到了宝珠,她伤了腿,最起码要修养半个月,光吃素怎么行,应该要好好补一补才是。
“金玲,等晚些时候你去一趟宝芝堂,找楚大夫开一些药膳的方子,我记得她是懂这些的。”
乔玥吩咐着,这样一来,膳食上也不至于太素,即使老夫人那边知晓了,也横竖挑不出错处来。
用完膳,乔玥开口询问道:“玉瑶,前几日宋嬷嬷送来的账本你可核算清楚了?”
“回小姐,奴婢已经核算清楚了。”
说着,玉瑶就去取账本了。
“竟然有这么多!”
即使乔玥从小不缺金银,也被这庞大的数字吓了一跳。
乔老夫人居然前前后后从宋婉华手上,拿走了十万六千五百两,还有京城中繁华地段的两间旺铺,也一并被她要走经营去了。
单是那一间旺铺,每月都要上千两的营收,乔老夫人还真是个贪心的吸血鬼啊。
乔玥扬了扬眉,是时候该还回来了啊。
松鹤堂里,有下人通传,说是三小姐来请安。
“她来干什么?”
乔老夫人原本红润有光泽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她是越发的不喜这个乔玥了,可也不能晾着她。
由王嬷嬷搀扶着,来到了正堂。
乔玥笑吟吟的请过安后,自然的坐下来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竟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皎皎可是还有什么事要说?”
明眼人都知道,老夫人这是在下逐客令。
乔玥似是听不懂一般,笑吟吟的说道:“祖母,再过两个多月就是我的及笄宴了,届时外祖母外祖父和舅舅舅母们都会来观礼。”
乔老夫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乔玥这话里究竟有什么含义,莫不是想让自已为她的及笄宴办的盛大些,好在众人面前撑撑场面?
乔玥吩咐玉瑶,将核算清楚的账本递给了王嬷嬷。
“祖母,这是十几年来,您从我母亲那里所借走的银子,我想着,若是祖母手头不紧,也该归还于母亲了。”
乔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她竟然没有想到,乔玥是来找自已算账的!
真是好的很呐!
这笔银子既是自已要的,她就从未想过还有归还的一日,乔玥一个晚辈也敢对自已指手画脚,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将厌恶的眼神收回,乔老夫人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皎皎你年纪小,不懂家里的规矩,这家里的事哪里能分的这么清楚?”
“你母亲那是拿来孝敬婆母的,谈不上什么还不还的,怎好让咱们好好的一家人生份了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祖母,你说的对。”
见乔玥应承下自已的话,乔老夫人面上渐渐恢复了颜色。
“孙女原先也是如同祖母这般想着,都是一家人的也不好计较些什么,只不过......”
“母亲屋子里头原先有一套六扇幻彩琉璃屏风,那琉璃乃是外祖母花了高价从西域商人那买来的,匠人们花费了将近半年才制作而成,价值抵万金,乃是母亲最珍视的陪嫁。”
乔老夫人心下产生了一丝的嫉妒,知道宋家有钱,可没有想到这么财大气粗,竟然能用上宫中娘娘们才用得起的幻彩琉璃。
她语气略微带了些不满,“你好端端的提这个作甚?”
乔玥叹了一口气 ,这才又道:“母亲常年出银子补贴家用,从宋家带来的嫁妆也花的差不多了,只好将那幻彩琉璃屏风典当了去。”
“祖母,眼看着我及笄宴将至,若是外祖母瞧不见那屏风,恐怕母亲一直变卖嫁妆补贴侯府的事,就要瞒不住了啊~”
“混账东西!”
乔老夫人一巴掌将自已面前的茶盏打翻在了地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四处飞溅。
“你!......乔玥......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乔玥起身,微微施了一礼,不紧不慢道:“祖母,孙女并无此意。”
“只是,您也是知道的,我外祖母她老人家一向性子直爽,怕是藏不住事的......”
乔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眉峰处隆起的褶皱,都能夹死一只苍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又涨成了猪肝色。
但她根本不相信乔玥的鬼话,当年宋婉华嫁进侯府的时候,可是足足有一百八十八抬嫁妆。
没有一抬是虚的,都能将那抬嫁妆的杆子都压弯了,其价值可想而知,区区十几万两银子,根本不可能到变卖家具的程度。
想到那宋氏的母亲是个脾气火爆的,且没有京城贵妇人这般要脸面,若真是知道了此事,必定会闹的整个京城人尽皆知,到时候自已的老脸还往哪里搁。
纵使心中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乔老夫人也不得不把这银子还回去。
她眼睛瞪的溜圆,其中带着熊熊怒火,死死的盯着乔玥,仿佛要将面前的人焚烧殆尽一般。
然而乔老夫人的愤怒,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乔玥根本没有接下。
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面上平和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青松一般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