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风波后,卫元庭以为陛下会疏远季洵,再不济也得给点责罚,让他知道谁是主子,但她万万没想到陛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日日招季洵伴驾,就连那些常常倒入恭桶的汤药也一滴不剩都喝完了。
摆正她射箭的姿势,阿达木指着稻草人告诉她只要能上靶,就算胜利,而后才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卫元庭射出一箭,正中稻草人的胳膊,她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回首问阿达木,“叫什么?”
以为他会说箭术奥义什么的,却听他说陛下之所以宠爱季洵,是因为那份甘冒天怒的关心。
“你想啊,季公子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卫元庭想了半天没想通,只好又问:“怕什么?”
“怕陛下生病呗。如果有人不惧威胁,又能连死都怕只为你的健康和安危,你不感动?”
细细品了品阿达木的话,卫元庭弯弓搭箭,还是只射中了稻草人的胳膊,见她已起躁心,阿达木按下弓箭,告诉她今天到此为止。
“为什么?我才射两箭?”
本想质问他是不是没诚心教,又怕失言丢了师父,只好不情愿的收了弓箭。
“心不稳,箭不中。你今天心绪不宁,不管射多少箭,都不会正中红心的。侥幸除外。”
话音未落,阿达木一箭正中稻草人心脏,卫元庭看呆了,忙跑过去看箭入多深,立刻惊道:“天啊,除了箭羽,全进去了!你这一箭,人就死透啦!”
阿达木有些害羞,看着卫元庭惊讶的样子,恍惚间似回到了小时候,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围着自已蹦跳的齐克鹄。
耳边回荡着齐克鹄俏皮的声音,阿达木温柔道:“箭术本就是杀人用的,敌人不死透,自已就要遭殃。卫大人是文官,武艺颇佳,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但不如阿达木大人理解的透彻。说实话,没带兵之前,敬俭都是纸上谈兵。”
握紧弓箭对着稻草人空放,卫元庭想起劫天牢时一批批倒下的战友,想起褫夺京畿护卫兵权时如雨的冷汗,想起徐名越在箭雨中倒下……太多太多的流血牺牲,太多太多的痛苦回忆时刻告诫她,你是个文人,却再也不能只是个文人。
“阿达木,你真是个好师傅。”
“我说了,别叫师傅。”
阿达木不悦,卫元庭以为他是忌惮官阶,还不厌其烦的宽慰他私交无碍身份,但阿达木就是咬准不许她叫师父,卫元庭拗不过他,只能笑着告饶。
能和阿达木媲美的另一个倔强如牛者是季洵,他每天雷打不动的端来汤药,不管白胜男在干什么,都得趁热喝药,一改从前谦和随意的温婉。
但除了喝药,他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白胜男调侃他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一个霸道,一个温和。
季洵也不反驳,只是看着她笑。
“云烽,回宫后封你个御前总司理如何?这样你就能看着我的饮食衣着。”
白胜男原是玩笑,季洵却忙点头答应,生怕她反悔似的。
“这个职位好,我可以接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