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朝使者,姜力和其他人不同,他不吃请、不拿礼,也不自恃高贵。虽然为人冷傲、气势强硬,但这都是个人习惯,并非对谁的蔑视,更不是看人下菜碟。
他从不在大司马府下榻,更不会作威作福住进皇宫,也不愿住进南宫禹给刘邕准备的行宫,而是每次都在驿站对付几宿。
姜力喜欢这样乱哄哄的嘈杂,每次都选择墙角的位置,饮上几口粗茶淡酒,听往来贵族朝臣插科打诨,别有一番滋味。
“主子,已经给二皇子传信了。”
由于身份特殊,姜力不由就成了各派势力拉拢的对象,表面看他只忠于舅舅刘邕,实则早已暗投刘通门下。虽然大皇子刘念娶了他庶出的妹妹做侧妃,他又和刘念自幼相熟,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假惺惺的。
“好,明天你到街上买点榛子,舅舅喜欢。”
张和没能生擒白胜男,他是出了力的,但他做的很隐蔽,甚至没人知道常年弘为什么会提前赶到。
这次他借舅舅刘邕之口让回鹘针对勿吉族,并非只为了勿吉族的驷马术,而是以小博大,掀起两族战端帮东禹解困,让白胜男打个漂亮胜仗回朝,再趁机打击南宫禹逼他与二殿下为伍。
舅舅想让勿吉族和回鹘决战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舅舅是想渔翁得利,既获取回鹘的战马又赢得勿吉族的驷马术。不过这次就算是勿吉族取得胜利,责任也是南宫禹的,他可落不下什么罪责。
姜力素有小诸葛之称,几句话就压的南宫禹喘不过气。
盯着从台上淌落的蜡泪出神,南宫禹觉得魏国就是那根蜡线,看似只有点燃蜡线才能带来光亮,实则只要有蜡泪,任何一根线被点燃都能发光。
“大司马,明早还要议事,早早歇息吧。”
阿桡不敢催他,只能提醒。
自幼帝登基以来,主子从未在子时前睡过觉,归顺刘氏后更是殚精竭虑。他常常想,魏这个字是不是不祥?好像自古以来的魏国都无法长治安泰,更别提一统四海了。
“阿桡,魏国虽还称国却只是藩属,没有开科选才的资格,可魏国又亟需人才。你看姜力,何其精明诡谲,若我身边有几个姜力,何愁复帝不能。”
深深的叹息,南宫禹自嘲的笑了笑,魏国国弱民弱,武缺良将、文少国士大才,放眼中原,堪称蝼蚁。
如果魏国能有先秦开国元帅中的几位该多好。他不求拥有蔺桡、张玄觉、千秋一或者花木云那样的骄子,哪怕把宋显、张宾之流赐给魏国也好。
先秦时代,魏林还有个威震中原的霍刀呢,自已有谁?
“我们虽被褫夺了开科的资格,但阿桡拙见,大司马主张的幕僚制还是可以继续推行的。大司马何不效仿稷下学宫,以研讨文学为名,吸揽人才?”
阿桡说出了南宫禹的心声,但目前他还不敢这么做。刘氏最忌惮诸侯国网罗人才,魏国本就属于叛而复降,且双方的信任还没建立起来,魏国和他又都没有找到可以依仗的靠山,稷下学宫,不外乎自取灭亡。
“阿桡,你可曾听过世间有一大才叫姜严华?”
“姜严华?”
阿桡深知主子不会平白提起布衣白丁,主子说大才那肯定是举世闻名。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秦国境内一神童。
“主子说的是琅城的姜严华啊!阿桡想起来了,据说他五岁就能做出千余字的大赋,乃当世天才。只是可惜,秦陈两国交战,秦国战败后琅城被陈国夺取,城内又出瘟疫,此人下落不明。”
“如果能寻到此才,魏国就有救了。”
内心惆怅难平,徒手捻灭蜡烛,南宫禹凝着指尖结成白膜的蜡水,无助的叹道:“只是茫茫人海,何处寻人。这人是否尚在人间,都没人敢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