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酒是巷中醇。
踏上秦国土地的那一刻,白胜男从马背上跃下,俯下身深深轻吻了国界线旁的泥土,没有人能明白她内心的激动,也没有人知道她已将热泪挥洒。
女皇回朝的消息传播的很快,比白胜男预想的还要快,她才到东禹县两日,案头上就已落三十余本奏折。
她笑着和卫元庭说,这些老朋友还真是一点都不容自已休息,只是知道上折子欢迎,也不送点真金白银、人参灵芝的孝敬孝敬。
卫元庭闻言笑的很夸张,并称陛下过于节俭,又太宠着朝臣,怕是有人参灵芝的也都赏人了。大家正是知道这点,才宁可给您进献珠钗翡翠,起码这些东西您能用点在自已身上。
季洵没和皇帝相处过,但也知道白胜男的亲和有多难得,试问哪个臣子敢和主子开这样的玩笑呢?就是寻常富贾的管家怕也不敢和老爷说这样的话。
“这些多是请安庆贺的折子,主子明日再看也不会误事,何苦熬着呢?”
卫元庭总算明白冬雪为何常说替陛下身子担忧了,浓茶一杯又一杯的续,不是看折子就是召臣子议事,所谓闲暇也得捧本书细细品读,这样的生活不是枯燥,简直枯燥的要命。
“早看完,早发回,他们拥立朕,朕不能寒了大家的心。”
朱笔落在奏折上,白胜男细细写下对每个人的感激,她坚信秦国只要君臣一心,一定能在中原立足,就算刘氏也不能奈何。
“不能寒了朝臣的心,可也得照顾自已的身子。”
褂子落在身上,白胜男歪头看着季洵满脸担忧,笑了笑,“无碍,父亲常说我壮如牛犊!”
为她的倔强不悦,季洵明白自已没有立场指责,但就是看不得她这样糟践身体,潘爷爷明明告诉过她要多静养、要多睡觉,可她不但不听,反而连喝药都是能躲则躲。
眼看着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瘦,季洵既心疼又着急。
夺下她的朱笔,季洵把汤药摆在她面前,第一次露出不悦,却不知道自已此刻的倔强看起来更具韵味。
“云烽,这本还有几个字我就写完了。”
见他不肯屈服,白胜男敷衍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季洵也不再客气,张口就道:“我知道你是贤主明君,心系百姓,但不管你有多少治世的想法,都要以健康为先,说句难听的,你若病倒了、若早登仙界了,谁来替你完成心愿?谁又能替你治理江山?”
卫元庭为季洵捏了把冷汗,忙拽了拽他的宽袖,但季洵反常的没有理会,继续道,“白治和李瑞把秦国祸害成什么样了?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魏武王突然暴毙,魏国是何下场?我父战死时季国后继无人,是何下场?”
诡异的安静带来阵阵寒意,卫元庭的视线在主子和季洵之间徘徊,她没见过这样硬气的季洵,像诤臣、似国士,如果说秦国当世有谁能像他这般,怕也只有刑部尚书左煦了。
安国公徐山还是先帝托孤重臣,他都不敢这么和陛下说话,季洵今天怕是……
季洵的下场还没想到,卫元庭就听他柔声道:“好君主自会爱惜身体,赶紧趁热把药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