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的香气充斥在茶水里,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季洵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视线中他正儒雅的浅抿茶水,白胜男想,难怪英雄爱美人,就算什么也不干,看着也养眼。
“公子喜欢就好,不枉白某一番卖弄。”
“姑娘过谦了。”将一个橘子放到火架边翻烤,季洵温和道,“好景好茶好时节,不知姑娘是否愿意聊几句好言?”
季洵自然知道白胜男不会闲来无聊,雪夜烹茶,但作为客人,昨夜已经“冒昧”问过,今夜再主动提及政局怕是不妥,所以他决定主动将话题引导她关心的时局上。
“恶语六月寒,好言三冬暖,白某自然愿意。”
“姑娘可知你……”
季洵的话还没说完,贴心为炉火加炭的婢女踩上了雪水,脚底一滑,半筐点燃的炭火直奔白胜男而去。
“小心!”
飞速而出的折扇如一块盾牌般挡在白胜男面前,藏蓝色的宽袖于半空中席卷,余光中,那些已经燃着火焰的炭火正一块块的飞向廊檐外的雪地上。
炭火将积雪迅速融化,原本平整如白豆腐的雪地变得坑坑洼洼,冰与火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阵阵灰烟如两军交战的硝烟,随风升入云霄。
“姑娘没事吧?”
摇摇头,白胜男端庄如从未发过这个小插曲般自若,她昵了一眼那个倒在地上刚被扶起的婢女。
她身子粗壮,并非弱不禁风之姿,半盆炭火不至于端不稳,就算脚滑,按照她刚刚所站的角度,炭火也不可能全部直奔自已而来,所有迹象只能表明一个结论:
她想要自已的命或者毁自已的容。
“季公子呢?”
“我也没事。”
季洵没有在意身上被烫坏的衣衫,确认白胜男无事,才走过去关切几句婢女。
视线中婢女双手绞在一起,看似在认错实则更像撒娇,那双柔媚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爱意,白胜男明白了她想除掉自已的理由,却为这个理由和她的冒险感到可笑。
女子在世间的地位本就不高,原应抱团取暖,相互抚慰,可就是有那么些个肤浅狭隘之人,眼里心里无丘壑,甘愿为了一个男人勾心斗角、相互残害,让女子的名声更加污化。
“季公子,天色不早了,还请早些休息,白某斗胆,先行告辞。”
不愿打扰他人的千金良宵,白胜男不等季洵解释,对远远赶来的卫元庭招了招手,示意她直接拐去竹屋。
卫元庭刚才在远处与侍卫交代巡逻与防护之事,并未看炭盆事件,此刻见到主子面上闪着惆怅的笑意,不明所以。
追问几句,白胜男没有将刚才的事告知,平添担忧,而是反问她如何看待争宠。
想了想母亲和姨娘之间的明争暗斗,卫元庭道,“争宠,无外乎为爱为权为财为地位,但不论初衷为何,不外乎两个结果,损人利已和损人不利已。”
“爱卿不愧为文试状元,总结的甚是到位。”
白胜男与她讲起自已对郑伯克段于鄢的理解,虽然表面看这个故事是一个母亲对骨肉的偏爱,但本质上又何尝不是弟弟与郑伯的争宠呢?
他明知母亲偏爱偏私,非但没有凭借母亲的喜爱为兄长美言、调和两人的关系,反而从中挑拨,最后闹得自已背井离乡,母亲和兄长也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