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新衣服后,孟津收拾起自已和朝晏云的旧衣服来,她突然觉得朝晏云的上衣颜色不太对劲,起初她以为是泥巴,又仔细看了看,左边胳膊底下的布料,应该是被划破了。
那不对劲的颜色是鲜血混着泥水的深褐色。
孟津一惊,她赶紧走过去,掀起了朝晏云的胳膊。
他的皮肤冰凉,一道几厘米长的口子呈现在他的胳膊外侧,伤口撕裂处有些地方因为雨水的长时间浸泡已经有点发白。
孟津紧紧皱着眉头,她把朝晏云从座位上捞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跟金栋说道:“叔叔,我先带他去处理伤口。”
“疼不疼?什么时候伤的?”孟津拉着朝晏云赶紧往外科跑去。
也许是淋雨久了,朝晏云觉得身体发冷,他虽然感觉到了胳膊的疼痛,但不剧烈,只以为是个小小的划伤。
到了外科诊室,医生第一句话就是:“伤口挺长的,得缝几针。”
“好的。”孟津答应着,她转头去问朝晏云,“你对什么药物过敏吗?”
“青霉素。”
朝晏云回答完,孟津又去看医生。
医生正在刷刷的写着单子,头也不抬的说道:“用不着那个药。”
他把单子交到孟津手里,嘱咐道:“带他去护士那量个体温,超过38度就去拿退烧药,最好等烧退了再来缝合。”
“哦哦。”孟津呆愣地接过单子,朝晏云已经自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人离开诊室,就往护士站走去。
路上孟津懊恼的低着头:“我都没有发现你发烧了。”
“我没事。”朝晏云宽慰着孟津,“我没有觉得不舒服。”
“你别安慰我了,是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还让你受伤、生病。”
“真没事。”
孟津已经借了体温计来,她不让朝晏云动那只受伤的胳膊,帮她把体温计塞到了腋窝底下。
领着朝晏云在休息椅子上坐下,孟津又跑去饮水机那边接了一杯热水,递到朝晏云的手里。
她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悲伤。
短短几个小时,她最好的朋友发烧昏迷,她最喜欢的人也发烧受伤。
是老天爷觉得她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
要来折磨一下她?
是因为她改变了太多因,所以才会带来这些让她觉得不好的果吗?
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金金会不会再次陷入危险,朝晏云会不会经常为了保护自已而受伤?
难道她,不应该、不值得有人爱吗?
朝晏云一直在观察着孟津的表情,他察觉出她的难过,忍着胳膊带来的痛,把那只手放在了孟津的手背上。
这双手还是冰凉刺骨,似乎还夹带着雨与泥混合的土腥味道。
孟津的心神猛然返回,她抬头,陷入的是一双深情的眼睛。
没有人开口。
孟津的眼泪流了出来。
她任凭泪水铺满脸颊,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你,会离开我吗?”
朝晏云摇摇头。
他轻轻地擦拭着孟津的眼泪,眼里是无以言说的怜爱,语气坚定地开口。
“永远不会。”
“如果还会受伤呢?就像这一次。”孟津不放心地追问着。
“这不是你的错。”朝晏云停下手里的动作,“孟津,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已的选择负责。”
听到这话,孟津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她低下头,咬着自已的嘴唇,尽量不让自已哭出声来。
朝晏云给予她的是信任,是完全地信任。
这份信任,让孟津的心情放松了下来,却无法完全地放松。
她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她想哭。
索性就哭一场,把所有负面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就像朝晏云说的,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不过是想把握住自已的命运罢了。
想通这一切,孟津的眼泪也没有几滴了,她看了看手表的时间,早就超过五分钟了。
找朝晏云把温度计要过来,孟津眯着眼睛一看,38.5℃。
她叹一口气,给金栋打了一个电话。
反正金金都已经住院了,再加一个人住院也不怕啥。
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
给朝晏云办完了住院的一系列流程,金金也醒了过来。
孟津交代了朝晏云一句,直接往金金的病房里跑了过去。
金金已经坐了起来,虽然脸色还是看着不太好,但看她跟金栋说话的语气和表情,起码心情还不错。
看见孟津进来,金金拍拍病床旁边的空位:“孟孟,过来。”
“感觉怎么样?”
“我没啥事,囫囵一个。”
孟津瞥了一眼金栋,她本来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询问许立丰的事情,因为不想让金栋过多的担心。
但她又转念一想,应该得让金栋重视起来,毕竟金金太过于大大咧咧,最终还是问道:“你们昨天为什么要去汤泉山?”
“学姐叫的。”金金为难地说道,“电影学院就是个巨大的资源圈,学姐有需求,我们这些新生还是能不拒绝就不拒绝。”
“出发前为什么不告诉爸爸一声?”金栋瞪着眼睛,嗔怪道。
“错了,我真错了。”金金对着金栋撒娇,“爸爸,以后绝对不会了,这不是着急走嘛,没来得及。”
“路上也没有时间发个消息?”
“怕你骂我,嘿嘿。”金金赔笑。
孟津拍拍金金的肩膀,让她把脑袋扭过来看自已:“你也没有告诉我。”
“我错了,孟孟。”金金再次发起撒娇大法。
“以后一定要谨慎一些。”孟津恨铁不成钢地嘱咐着。
金金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着。
金栋还想在说些什么,金金先一步开口:“爸爸,饿了。”
“我去买。”金栋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毫不拖泥带水,立马转身就出了病房。
孟津看着病房门关上,她拉过金金的手,认真地问道:“许立丰为什么会去?”
“学长叫的吧,感觉他跟学长学姐们都很熟悉的样子。我可听你的话了,几乎没有和那个许立丰接触。”
孟津点点头。
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谁提议的去汤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