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不时传来战士巡逻的脚步声,偶尔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南嘉心里乱成了一堆乱麻,明照还在城里。
如果皇甫端发现她是女孩,如果他以此来威胁皇甫琰怎么办,那时明照怎么办?
纵是一路奔波,南嘉也毫无睡意。
“皇后娘娘。”帐外宫小乙的声音响起。
春花打帘让宫小乙端着宵夜进来。
“皇甫琰呢?”
“娘娘,陛下在和马将军在讨论战事。”宫小乙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
“小乙,你还记当年,康王兵变,你是如何绕道进皇城的?”
宫小乙忘了尊卑,震惊地望向皇后,心里想到她要干什么了。
“娘娘,皇甫端那个逆贼已经占了皇城,您不能贸然进去,这样不但救不了小殿下,您也会落入他手中。”
宫小乙跪下来请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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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内大理寺监牢,耿云逸托着后脑勺,躺在阴湿的床板上,翘着的二郎腿晃啊晃。
“耿云逸,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宰相?”狱卒将一个高粱饼扔到他床板边上。
耿云逸也不恼,坐起来,捡起馒头,掸了掸上边的泥,慢条斯理地咬了起来,“端碗水来。”
“你算什么东西……”狱卒又骂了起来。
旁边一个年纪较长的狱卒拉了拉那个骂人的狱卒,“去端碗水吧。”
耿云逸头没抬,眼睛瞟了一眼那个老狱卒,心里忍不住笑了。
皇甫端这个纨绔,三年不见,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说曹操曹操到,皇甫端站在铁牢门前,“宰相好兴致。”
“那是,本官心胸坦荡荡,这牢笼也困不住我的高风亮节。”耿云逸拍了拍手上的馒头屑,慢悠悠地说,“等我出去了,得着大理寺卿韩征改善改善这牢饭,难吃倒是小事,都馊了。”
皇甫端嘴角抽了抽,厉声道,“都是阶下囚了,还嘴硬,带他去刑房。”
皇甫端身后的一个人提醒道,“王爷,荣亲王说不要动他。”
“本王又没说宰了他,抽他两鞭子,泄泄本王的火。”皇甫端甩手就招呼到了那人的脸上。
那人低头离开,暗暗地淬了口痰,心里骂道,蠢货,等收拾了皇甫琰,自家主子自会收拾他。
刑房内,皇甫端甩起鞭子抽在了耿云逸身上,一鞭下去,耿云逸胸前竟就渗出了血。
“皇甫端,你TM玩真的,你等老子出去。”耿云逸毕竟是上过战场的,那狂野的本性还在,各种骂都蹦了出来。
皇甫端不解气地又抽了两鞭。
“王爷,要不下官代劳。”那人看着皇甫端抽人的狠劲,真怕出事。
临出门前,荣亲王一再嘱咐,不能让皇甫端闹出人命,当年耿云逸可是皇甫端父亲谋逆案的监斩官,算是杀父仇人。
皇甫端扬起鞭子啪啪两鞭,甩在了那人身上,抽得对方乱窜。
“滚出去,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抽。”说罢,又是扬起一鞭子。
那人和其他随从看着皇甫端抽人红了眼,撒腿都跑出去了。
皇甫端又抽了两鞭子,耿云逸的胸前一根根血染的鞭印,却没再吭一声。
皇甫端将鞭子扔在了地上,“耿云逸,我们两清了。”
耿云逸明白他的意思,杀父之仇是不共戴天,如今这十遍是应得的,却嘴硬道,“我不会对你说抱歉的。”
“陛下已经到城下了,你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我的人都留在东宫保护小殿下了。”皇甫端凑近耿云逸快速递说了一句。
“去东宫,找皇后的女官夏竹,她知道怎么把消息送出去。”耿云逸还记得当年康王叛乱时,城门重兵把守,宫小乙带着夏竹进了皇宫。
皇甫端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退后一步,离耿云逸远了一些,径直向刑房外走去,碰到了荣亲王的管事,重重地哼了一声离开了牢房。
荣亲王的管事看到耿云逸这模样,心里叫苦连天。
耿云逸是当朝宰相,母亲是长公主,父亲耿驸马也在朝为官,这平定后,荣亲王是要用他拉拢人心的。
“还不快给宰相大人松绑,”管事亲自扶着耿云逸,“给宰相大人安排间舒适的,赶紧叫大夫。”
耿云逸抬手撩了撩头发,疼地龇牙咧嘴,“我这是因祸得福了?那给我准备飞孪脍、剔缕鸡,还要剪云斫鱼羹。”
管事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还是不明白自已处境,连个投名状都不递,还要吃要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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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账中的南嘉刚浅睡,就感到有人潜入,刚要拔剑,看到来人是夏竹,忙落掌,“你怎么出来了?明照呢?她怎么样?”
“娘娘,小殿下在东宫。这是皇甫端给你的信。”夏竹从怀中将一张字条递给了南嘉。
东宫一叙。下面有一行略小的小字写着,小殿下很可爱。
南嘉手脚发麻,她知道皇甫端让她去是个局,可女儿在那,她就是死,也要和孩子在一起。
“我们现在就走。”南嘉抬手竖起了发。
“娘娘。”宫小乙走了进来。
“娘娘,我怕陛下发现,在外等了很久,遇到小乙才被带进来的。”夏竹忙解释。
“小乙,我一定要去,你明白吗?”
宫小乙想劝阻的话,都在看到皇后眼里的莹莹泪光,咽下了。
他虽然不善谋略,可这几年相处下来,他知道他们的皇后从来只论对与错,从不计较得与失。
不就因为如此,自已才会在遇到事情时,总是无条件地选择支持皇后吗,哪怕是违背陛下的旨意。
“娘娘,天快凉了,您快去吧。春花,你也跟着娘娘走。”
宫小乙和春花是奉命在这里看着皇后的,如今自已放走皇后,凶多吉少,春花跟着皇后娘娘,总能安全些。
春花自是明白宫小乙的好意,可这点,陛下可能随时会回来,自已在还能多拖一会,“娘娘,您快走吧。”
南嘉也顾不得这些,带着夏竹,趁着黑,一路向东城门那带的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