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琰回到马车时，南嘉刚醒不久，正裹着被子倚在软榻上，柔弱可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一个雕花的樟木盒上，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颗颗花生大小的药丸，“身体不舒服吗？”
南嘉轻轻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那是避孕药。”说完，她顺手将盒子盖上，然后抬头看向皇甫琰。
当她注意到皇甫琰的脸色有些阴沉时，她连忙说道：“你别生气啊，我并不是不愿意再生孩子，只是我们现在身处西北，这里并不适合怀孕。”
皇甫琰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这药你吃了多久了？”
南嘉微微一愣，随后回答道：“嗯……就是生完明照之后开始吃的。”
接着，她挪开了一些空间，伸手拉住皇甫琰，让他坐到自已身边来。
不知为何，南嘉突然觉得有些理亏。
好吧，虽然他们两人并没有正式协商过这件事，但她心里明白，皇甫琰想要尽快拥有一个儿子，这样一来，就可以帮助明照摆脱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其实南嘉也并非不想生孩子，只是每当想到这里时，心中总是会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毕竟，未来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而明照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意外。
对于这些问题，她并不愿意深入思考，甚至选择了逃避。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皇甫琰谈论自已的存在以及他身上背负的因果。
“下车吃饭吧，今晚我们宿在这里。”皇甫琰没再说什么。
夜很深，皇甫琰思路却很活跃。
皇甫端出现了，还挟持了明照。他当初是如何逃走的，如何挟持了明照，他是否知道明照的秘密？
皇甫琰望着怀中睡熟的南嘉，矛盾的心情充斥在内心，还是怀疑她放走了皇甫端，又怕她知道明照被抓后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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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天还没亮，行军的将士已经收拾好了。
习惯早起的南嘉醒来时，惊讶地发现，皇甫琰穿了一身骑马行装。
精致的黑色暗纹骑马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腰间系着一条宽阔的腰带，尽显王者气质。
饶是日日同床共枕，南嘉看到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心中还会感慨造物主的偏爱。
“从今日起，我们骑马回去，撑得住吗？”皇甫琰看向南嘉，语气透露出关切。
南嘉挑眉，“我又不是娇弱女子，这点路程算什么。只是这么急着赶路，可是西州出了什么事？”
她敏锐地察觉到皇甫琰的不同寻常，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皇甫琰沉默片刻，轻声道：“也不算大事，先回去再说吧。”
他似乎不愿多谈，但语气中的凝重让南嘉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南嘉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再追问，动作迅速利落地穿好衣服，顺手将自已头发盘了。现在的她对古代的装束愈发地得心应手。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他们日夜兼程，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皇甫琰将每日行程压到了极致，只为了尽快赶回西州。
这样高强度的赶路让南嘉有些吃不消，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
一日，南嘉受不住了，在马上摇摇晃晃地打着瞌睡，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皇甫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让宫小乙和春花那队留下来陪你，你不用这么急着赶回去。”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样子，皇甫琰心中有一丝不忍。
“没事，我能撑得住。”
离西州越近，南嘉心中越发不安，她多次问皇甫琰西州出什么事了，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当南嘉和皇甫琰一行人抵达西州时，她才惊讶地发现，他们已经无法进入皇城了。
这个消息让南嘉感到震惊，但皇甫琰对此却显得并不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刻。
与此同时，皇甫端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瞰着皇甫琰集结的庞大军队。
那片黑压压的人海如潮水般逼近城墙，气势磅礴，令人心生敬畏。
然而，皇甫端的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或退缩之意。
“明照，明照还在城中吗？”当南嘉意识到发生什么时，手脚不受控制地发抖。
“明照被他挟持了。”皇甫琰将那日的信递给了南嘉。
皇甫端杀掉了新上任的善城军将领陈邦志，掌控了整个善城军，联合城中遗老，一举夺回了西州。
朝中遗老早已和北蒙勾结，以为能就此困住皇甫琰，没想到他回来的那么快。
此刻，南嘉看完信，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愤怒、懊悔还夹杂着担忧。
如果不是自已放走了皇甫端，就不会有今日兵变。
如果不是自已救下善城军，就不会有今日兵变。
如果不是自已的妇人之仁，就不会有即将的血流成河。
“皇甫端，是你放走的吗？”
皇甫琰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精准地戳中了自已内心最深处的痛处。
“我……”南嘉看着皇甫琰那张冷漠的脸庞，突然间感到一阵无力和心虚，连承认的勇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到如今，否认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足勇气说，“是。”
他一言不发，只是那样默默地凝视着她，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仿佛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灵魂深处的秘密。
“为什么？”
皇甫琰极力地控制着自已的情绪，自已那么信任她，为了她免了善城军八万士兵的死罪，为了她没有水淹龙德州。
纵使她给自已下药，擅自做主下令不屠城，他都没说什么。
他感受到她的那份赤诚之心，为天下苍生。可为什么放了皇甫端，他是谋逆之子。
可是为何会放走皇甫端？那日，她对自已的投怀送抱也是策略吗？
"我......"南嘉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要说是为了不让皇甫琰背负太多杀戮罪孽吗？若救下皇甫端一个人，却要让更多无辜者丧命，这样做真的正确吗？
"我要去见他，我要劝他退兵，我要让他放了明照。"南嘉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和无助。
"春花，把皇后带回营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一步。"
皇甫琰的语气带着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