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承乾殿
“小乙,你再说一遍。”廉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小乙。
“廉公子,我知道你听到了。事情就是这样的。”
宫小乙使出洪荒之力赶到承乾殿时,看到的是陛下和廉公子淡定地在下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了宫小乙话的皇甫琰表面不显,内心同样是不敢置信,一个女人有如此胆识,更不敢相信她有如此军事才能。
跟着宫小乙一起来的夏竹看着不疾不徐的皇甫琰,心中的恨意陡然而生,公主为了救他,不顾安危,他却在这里品茗下棋。
听到公主来救他,也毫无感激之色,丝毫不担心公主的安危。
“陛下,皇后娘娘为了您,还在外面呢。您不能不管啊?”
夏竹跪地哀求,她听得出,皇甫琰此次被困不过是个局,自有脱困之法,而自已的公主却傻傻不知。
“夏竹姑娘,你先下去休息吧,娘娘的事,陛下自会做主。”廉成忙扶起夏竹,让她退下。
夏竹泪眼婆娑地出了殿门,她想原路返回出城去找公主,可她根本不知道公主在哪?
“少卿,你可是娶了个宝,文韬武略啊。”廉成惊叹道。
皇甫琰觉得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竟对自已如此忠心,“按照她说的去做吧。”
宫小甲带着健锐营1000人守在承乾殿外,宫小乙带着几十个士兵将准备好的木桶和火雷向大清门赶去,宋嬷嬷则带着圣旨到后宫抓人。
皇甫琰的反扑全面铺开。
大清门不攻而开,几辆载着木桶的马车四散冲撞而来,火油散乱到地面上,一只箭飞来,火舌在地面蔓延。
康王看得啼笑皆非,荒唐,这种也算火攻。
可他的嘲讽也只维持了两分钟,不明物体从城楼上、军帐外砸到扎营的火堆上,然后碰地一声,爆炸声在营地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从马车上跌落的木桶在四散滚动后,爆炸。
整个军营乱成一团,神机营的箭如雨下,康王的士兵哪里还来得及躲闪,一时间队伍溃不成军。
箭雨后,大清门冲出铁骑,里面的喊杀声由远及近,康王的将士们慌不择路地向外逃去,怎奈外面竟又杀出一队人马。
不过一个时辰,大清门前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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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寒意袭人。
皇甫琰站在城楼上,看着厮杀的战场,千万人里,他一眼看到了她。
南嘉用手中滴血的剑撑着身体,望向渐止的战斗,手在不停地颤抖着,夜终于过去了。
突然,她感受到一支箭从城楼上射出,自已却无力躲闪,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箭稳稳地射在了南嘉的脚边,她抬头看向城楼,还是熟悉的容貌,却不是自已相识的人。
若是他,此刻纵然不会让自已孤军奋战,而作壁上观。
“娘娘,您没事吧?”夏竹大喊着策马奔来,看到箭射向主子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悬到嗓子眼了。
南嘉有些虚弱地摇摇头。
从初二清晨到初三清晨,十二个时辰没合眼的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向城楼上的皇甫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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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蓟州海谦将军十万大军已赶到嶂山伏击点,善城张志诚十万大军半个时辰后抵达。”一个风尘仆仆的斥候来报(斥候相当于现代的侦察兵,古代战时报军情的人)。
“全歼。”皇甫琰冷冷说道。
“少卿……”廉成想劝阻,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他不过是个闲散之人,朝廷的事情不好干涉。
“陛下,康王被俘,已是群龙无首,捉住张志诚和亲随即可,那些普通的士兵不过是服从命令,罪不至死。”
南嘉不知道为什么自已拼死救驾,皇甫琰看见自已非但不感激,还冷脸相待。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皇甫琰压抑着心中莫名的怒火。
“你……陛下,那十万士兵也是大辽的子民,他们也有父母妻儿。我相信,他们当年从军绝对不是为了谋逆的。您也带过兵打过仗,应该知道的呀。”
南嘉充满了深深地无力感,却还是好言相劝,城墙下横尸遍野,这是为和平而战。可十万士兵呢?
“少卿,皇后娘娘说的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廉成没想到这大魏的公主有如此见解,可她哪里知道皇甫琰最憎恨背叛与欺骗。
皇甫琰不发一言地看着南嘉,又望了一眼廉成,冷哼道,“司公子,真是真知灼见!”
廉成没想到皇甫琰此刻认出了南嘉,此时的南嘉一身男装,秀发束成髻,没有刻意化妆,却与司宁敬有个七八分相似了。
夏竹听闻皇甫琰的话,握剑鞘的手紧了几分,蓄势待发。
南嘉这才明白为何他会向自已射箭,原以为宫小乙是因为伏击自已才被发配到皇陵,看来自已终究因为祸从口出,得罪了这位陛下。
“陛下,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的。”
南嘉委屈涌上心头,强忍着泪水,摊开双手,伸到皇甫琰面前,纤纤玉指因试炼火雷被炸黑了,拿剑的掌心被磨出了泡,血水在掌心干涸,“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皇甫琰看着南嘉落寞的神情和眼中的自嘲,心中生出从没有过的怜惜,她虽有隐瞒,终究是不顾一切地来救自已。
“陛下,给他们条生路吧。张志诚罪该万死,可那些普通的士兵真地罪不至死,开春了,要不让他们去修河工,也可以让他们去北境修城墙,再不然开荒种地也行。”南嘉看皇甫琰神情有些缓和,再接再厉地说道。
宫小乙也想跪下来请求,他手下有几个兄弟的老家就在善城,善城军营里也有他们的血亲。
对于这些普通的士兵,他们怎么知道这些皇亲国戚谁是正统呢?
可宫小乙不敢,跟着皇甫琰十几年了,知道陛下秉性,他最恨背叛。
只是宫小乙也没想到,司公子竟是皇后娘娘!
“少卿,娘娘为了你,十二个时辰没合眼了,要不让她先回宫,让太医瞧瞧,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伤着了,女孩子不好留疤的。”廉成一句话让皇甫琰认真地看了看南嘉。
此刻的南嘉满面倦容,苍白的脸上有黑灰,还有血渍,摘掉头盔的发髻蓬松,一缕头发凌乱地垂于耳边,冬日里衣物略显单薄,外衫被火烧出了零零散散的洞,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击杀张志诚,其他主动投降的先捕后审。”皇甫琰一语毕,众人都暗暗地松了口气。
南嘉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那支和田玉簪,算是感谢皇甫琰对善城士兵的不杀之恩,“这支玉簪在奉国寺开过光了,本来是打算除夕夜送给你的。新的一年平安喜乐,国泰民安。”
皇甫琰看着她,却没有接玉簪,被晾着的南嘉有些尴尬,准备收回玉簪。
“少卿,你看,这玉簪温润如玉,是上品。”廉成抢过玉簪,递到皇甫琰手中。
皇甫琰还是看着南嘉,她可明白送发簪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