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她是谁了?”南嘉走后,皇甫琰问廉成。
廉成便如实说了,南嘉从送亲队伍跑出来去紫金山问画的事情。
“方硕言是谁?”
“不知。这次我去了大魏,也打听了,东京城没有这个人,娘娘身边也没有这个人。据我推测,可能是小时候遇到的人。”
“她来过大辽?”皇甫琰从未去过大魏,如果认识自已,只有可能她来过大辽。
“应该不曾来过大辽。”
皇甫琰陷入了沉思,方硕是自已吗,“她会武功?随父上过战场?”
“听说出嫁前学过一段时间,战场应该没去过。”廉成看南嘉在战场的表现,也是大感意外。
皇甫琰再次沉默了,她今日的表现绝非第一次上战场,杀伐果断,事后处变不惊。
想当年,自已15岁第一次上阵杀敌,七日魂不守舍,夜夜梦中惊醒。
“少卿,你也不用担心,我看娘娘对你一片真心,能对你舍命相救,还当众送你玉簪。”
廉成也觉得南嘉身上疑点重重,不过他觉得这些都无伤大雅,至少她对少卿是真心的。
不得不说,廉成寥寥数语,皇甫琰对南嘉对怒火的渐消。
是啊,康王谋逆,户部尚书提供了粮草,护军营两万人倒戈,后宫丽嫔通风报信,将关押在辛者库的皇甫诚长子皇甫平送出宫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牵涉其中,只有她逆向而行。
皇宫大清门外,战士们正在清理战场,南门、东门、北门的斥候纷纷来报,已全部收复。
南门被周石带领的人突袭后又快速消失,犹如鬼魅,弄得守城士兵人心惶惶,待皇甫琰的人赶到时,不战而降。
东门本就防守薄弱,不过半个时辰,缴械投降。
北门的守卫增援康王时,早已在刚才的战争中全军覆没。
这场闹剧提前落下了帷幕,困守在家中的文武百官走出家门,迎着寒风,奔赴皇宫。
大辽王朝即将面临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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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侍卫,跟着本宫做甚?”南嘉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后娘娘,卑职该死,当时抓您和夏竹姑娘,都是卑职干得蠢事,但凭娘娘发落。”宫小乙跪地请罪。
“你去吧,还有那么多善后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呢。”南嘉累了一天一夜,也没力气了。
宫小乙再三保证,将来替南嘉效犬马之劳后,才如释重负地离开。
傍晚时分,回到坤宁宫,精神松懈的南嘉,才感受到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左手因为试炼火雷,被溅出的火星烫出几处水泡,如今钻心地疼,长时间持剑的右手磨出水泡混着血水模糊了掌心。
宫里的太医都去给战士们疗伤了,夏竹只得胡乱地拿了一些外伤的药,等回到坤宁宫时,南嘉已经睡下了。
夏竹看着自家公主,心疼地眼泪吧嗒吧嗒掉,轻轻地擦拭着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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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经历一场浩劫的皇宫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皇甫琰处理完公务,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皇后怎么样了?”
“娘娘回宫后,夏竹去了趟太医院,那会太医们都去了前线救治伤员了。戌时,陈太医过去,开了些安神的药,应该没大碍。”
淮恩心里明白,今日皇后舍命救陛下,以后自已也得更用心伺候着那位主子了。
一刻钟后,皇甫琰来到了坤宁宫寝殿。
昏暗的灯光下,南嘉安静地熟睡着,脸上有些细碎的伤口。
这样的寒夜,左手却放在冰块上。
“怎么回事?”皇甫琰低声地呵斥宫女。
“回禀陛下,娘娘说,冰敷可以缓解烫伤的疼痛。”宫女吓得战战兢兢回答。
皇甫琰拿起南嘉放在冰块上的手,手上的烫伤水泡被冰水泡的发白,指尖冰凉,手上还沾着水。
睡梦中的南嘉感受到手离开冰的疼痛,眉头紧缩,发出呓语。
“陛下,您还是把娘娘的手放在冰块上吧。太医说,烫伤最是厉害,十指连心地疼。”耳房赶来的夏竹语气生硬道。
皇甫琰又轻轻地将南嘉的手放回到冰上,“你们都下去吧。淮恩,你来替朕更衣。”说罢,皇甫琰走到内室,张开双臂。
“陛下,娘娘左手的冰块一个时辰就要换一次,右手的药两个时辰敷一次。您,您那么辛苦,还是回承乾殿休息吧。”夏竹知道娘娘是不想圆房的,现在娘娘昏睡,一定不能让大辽陛下趁人之危。
皇甫琰面色阴沉地看着夏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如逾矩,如果不是皇后的陪嫁丫头,现在就拉出去杖毙,“出去!”
夏竹被皇甫琰一声低喝,吓得打了寒颤出去了。
皇甫琰越过南嘉,跨到床内侧,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西州的冬天,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家庭富裕的百姓,都是睡得炕。
南嘉的炕是暖暖的,可被窝的脚还是冰凉的。皇甫琰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南嘉的冰凉脚放到自已小腿间捂。
皇甫琰想起了在雾灵山那晚的梦,梦中尚是司公子的南嘉在自已怀中的婉转低吟。
女人的清香扰得皇甫琰有些躁动,借着帘外夜明珠昏暗的光亮,他凑到南嘉脸旁,忍不住吻了上去,笨拙地浅啄。
睡梦中的南嘉也许觉得不舒服,侧过头躲避皇甫琰的偷袭,嘶……南嘉牙齿撞到了皇甫琰的牙齿。
干了坏事的皇甫琰连忙躺平,望着帐顶,平息着自已呼吸,心想还好她没醒。
转念又想,她醒了又如何,难道还想拒绝不成,这是她作为妻子的义务。
这个小插曲扫清了皇甫琰心中的焦躁和压力,操劳了一天的皇甫琰怀着无比愉悦轻松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睡了七八个时辰的南嘉,觉得自已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喘不过气,使劲地挣扎,才从睡梦中醒来,赫然发现一个男人的手臂压在自已胸口。
“皇甫琰,你太过分了。”南嘉生气地坐了起来,将胸前的手臂甩给了它的主人。
外间伺候的夏竹紧张地冲进了内室,终究没胆掀开床帘,出声问,“娘娘,您没事吧?”
才睡了两个多时辰的皇甫琰被南嘉叫声吵醒后,还没来得及发作,又听见夏竹的声音,大呵一声,“滚出去。”
南嘉被他突然的怒气吓怔了一下,气得眼圈有些红了。
“你的手怎么样了?”皇甫琰不习惯身边有人,也睡得不太舒服,半夜还替她换了一次冰,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
“没事了。”本来还想说着什么的南嘉,此时脑子已清醒过来,这是在古代,她是他的妻子,她似乎没那么理直气壮地撵人下床。
可她真地很生气,即使是方硕言,她也没有同床共枕过,何况是才认识不到半年的皇甫琰。
“皇甫琰,你不能不经我的允许,睡到我的床上。”
南嘉看着皇甫琰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忘观察对方的神情,揣测着对方的心思,却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已,“我觉得我们应该了解一下,看是否合适。”
以南嘉对皇甫琰粗浅的了解,他倒不至于强迫自已,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把俩人关系弄僵,转而好声商量。
“把衣服穿好了再说,不然我怀疑你在欲擒故纵。”皇甫琰掀开被子,从南嘉身上跨过,走下床去。
南嘉低头发现睡衣胸前的系带松了,山峰犹抱琵笆半遮面地若隐若现。她气地又钻进来被窝,“皇甫琰,你太过分了。”
淮恩小心地伺候着皇甫琰更衣,陛下嘴角带着浅笑,显然对皇后说的大不敬的话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