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多公尺的高空,澄澈而明净,仿若让人感到蓝色苍穹之上唯有无垠的空寂。
飞机上,座无虚席,一群身着军装的战士笔直地坐在自已的座位上,他们即将前往青疆部队。
身着浅棕色外套的南嘉在一群迷彩中,显得格格不入。
四国联合军事演习一个月后在青疆举行,演习代号为“和平-2007”,中、朝、日、尼四国参加,陆、空军团共同参战,青疆部队是主办方。
为此,青疆部队从国防大聘请了二十名优秀的翻译官前往青疆部队配合这次演习,而南嘉是其中一员。
“你也是这次翻译官?”身边一个年轻的男生热络地搭讪。
“嗯。”南嘉朝着那个男生浅浅地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
再次远离亲人,南嘉内心有些惆怅,好在一切都安顿好了。
国防大男多女少,司马义这个还没拉过女生手的纯情男,被南嘉这一笑,红了起来,“我,我叫司马义,国防大研究生,精通英语、韩语、日语,你呢?”
“我叫南嘉,帝外的,我学的国际关系。”
“帝外好啊,你们学校非常好。你去过我们学校吗?”司马义很兴奋,无话找三句的搭讪,看南嘉没接话,又自顾说话,“等到了青疆,有什么事找我。”
“嘉儿,你睡会吧,要飞两个小时呢。”坐在边上的方硕言受不了司马义的热情,直接截了话头。
南嘉朝司马义笑了笑,就闭上眼睛假寐。
司马义不友好地瞅了眼方硕言。
方硕言心里想,幼稚,看到司马义看偷偷看闭上眼的南嘉,有些不满地抬手将南嘉的头靠在自已的肩上,“这样睡,不伤脖子。”
说着,还不忘挑衅地望了眼司马义。司马义腹议道,幼稚。
南嘉闭上眼一会,竟真地睡着了。
方硕言趁机将她半搂在怀里,心里无比地庆幸放弃了公务舱,和她坐在了一起。
飞机是下午到的青疆宁拉机场,下了飞机,他们又上了部队的大巴。
坐上大巴,又走了六七个小时,晚上到部队驻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翻译官们都被安排在了部队招待所。
方硕言下了大巴,和南嘉打了招呼,急匆匆回部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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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我要一套三居室的套房。”
“小方回去一个多月,回来就要房子,娶媳妇了?”章师长的夫人沈慧打趣道。
章雷的父亲和方老爷子是过命的战友,章雷和方亚东又是战友,两家算起来是世交。
“那倒没有,我有个邻居妹妹是这次联合军演的翻译官,等军演结束,她留在部队翻译科。”方硕言坦率道,毕竟南嘉进翻译科也是章雷安排的。
可千万别觉得南嘉是走后门的。
青疆省平均海拔3000米,最高海拔达到7000米,每年分配过来的军人素质都还不错,可文职年年招不满,招来了很多宁愿违约也要离职。
军演结束后,过来支援的翻译官是要回帝都的,而后续资料、整理总结总还是有还有人的。
南嘉精通英、法、韩、日、尼、阿拉伯语语,不可多得的人才,算是特招过来的,还没有编制。
“那给那姑娘安排个单间公寓?”沈慧故意好心地提议。
“单身公寓那边都是男兵,她过去不方便。三居室那边都是随军家属,有不少女性,她过去住,我也放心。”方硕言认真解释。
“你是副营长,分一套三居室符合规定,但你不能再占着单身公寓了。就算我是师长,也不能以权谋私。”章雷正色道。
“那您明天记得给批一下我的申请。”方硕言愣了下,还是决定先把套房拿到手再说。
方硕言走后,章雷哈哈大笑起来,“这孤男寡女放在这戈壁滩上,能不出点事。”
沈慧也跟着笑道,“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难道对女孩子上心,咱得帮他一把。”
说完,沈慧有些惋惜道,“刘副师长那女儿要伤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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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第一天翻译官们到的晚,第二天部队没有给他们安排任务,只是叮嘱他们不得独自外出。
南嘉和他们不是一起招的,领队倒是忘了通知到南嘉了。
早晨八点多,南嘉准备出招待所的时候,司马义跑了过来,“你要出去?我陪你去。”
司马义也不管南嘉愿不愿意,跟在南嘉身后就出了招待所。
招待所的岗哨看他俩结伴出去的,也就没阻拦。
青疆部队驻扎在永登县,多民族聚居的地方,以维族居多。
俩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这里的商户门楼都和帝都很大不同,汉语下面大多标了维语。
“走,看看前面什么情况?”司马义拉着南嘉的手腕就往一个超市人群里挤。
南嘉甩开司马义的手,人已经被推进了人群。
“王娟,我们不要蜜了,那么多,不要不要。”一个四十多岁的当地汉子不耐地反复说道。
“尼格买提大哥,求求你多少要点,你不要,这些蜜就会坏掉的。”这个叫王娟的女人说着流利的普通话。
“不要不要,说多少遍了。”尼格买提明显不耐烦了,说的汉语也不太流利,转头向人群骂道,“都看什么看,散了散了。”
围观的人看没什么意思,也就慢慢散开了。
“刚才那个女人也是可怜,被她丈夫家暴,躺了半个月耽误送货了。”司马义边走边感慨。
“你怎么知道?”
“呀,我听边上群众说的。对,我没说过?我全名叫司马义.苏比努尔,司马义是我的名,苏比努尔是我爸爸的名。”
南嘉看了眼司马义,脸部轮廓明显,眼睛深邃,确实和汉族有些不同。
眼看到中午了,俩人在附近寻了一家特色面馆。
面还没上,门口又是一阵吵闹声。
南嘉望去,竟然刚刚那个叫王娟的女人,被身后的男人推搡着,摔在了面馆门口。
令南嘉震惊的是,身后的男人不是去扶起王娟,嘴里骂骂咧咧,脚踹了上去,而身边的人置若罔闻。
南嘉噌地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去。
“你干嘛?”司马义一把拉住南嘉。
“揍那个人渣。”
“你没参加培训?”司马义看向南嘉疑惑的表情,看来她是真没参加培训。
教官专门和这批翻译官讲了驻地这边的风土人情,这里法治与自治相融合,女孩15岁定亲、18岁嫁娶、20岁带娃领证的稀疏平常,女人在一定程度上是男人的私产。
有时候,政府部门的领导力不及地方一个族群的族长。
“所以呢,看见不管吗?”南嘉打开他的手,走到门口。
王娟蜷缩在地上,双手护着头,穿着民族服的男人嘴里不知道骂着什么,骂几句就踢一脚。
南嘉抬脚对着男人抬起的小腿踢了过去,男子踉跄地退了一步。
南嘉趁着他踉跄的功夫,抬脚又是一下,男人有了准备,退让着避开了这一脚,人却显得很狼狈。
跟出来的司马义看南嘉的出招,知道她是有两下的,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俯身将王娟扶了起来。
“Doqiy、Danba, barchi tura!”(翻译:多吉、丹巴,上啊!)挨揍的男人叽哩哇啦说了两句。
人群里出来两个男人,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犹豫了下,还是出手。
这时,司马义也反应过来了,赶紧站起来,去阻止那两个男人。
司马义虽然是国防大的,但毕竟是外语系的,打架他真不擅长啊。
南嘉从小就学跆拳道,重生前在战地,跟着军人学了擒拿格斗,对付一个普通男人绰绰有余,对付三个体格大的男人,却勉强有些吃力了。
南嘉趁躲闪的功夫拿起面馆前的擀面杖,朝着迎上来的两个男人挥动,那两个男人被擀面杖打到嗷嗷大叫。
揍王娟的男人反应过来,也拿起一边的擀面杖向对战的司马义打过去。
司马义这样的花架子,哪里经得住在市井打架出生的混子,躲闪十几下就被打到了。
南嘉看到司马义被打,找准时机,把他拉到自已身后,自已用擀面杖对战那个揍王娟的男人。
一阵打斗下来,南嘉体力明显弱了很多。
她意识到必须速战速决,用擀面杖虚晃一下,自已弯身后背接住了对面男人的擀面杖,而自已的擀面杖朝着男人的下体击去。
被打中的男人,扔了擀面杖,蹲到地上嗷嗷大叫。
南嘉被砸的,踉跄着往后退,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嘉嘉……”方硕言挤进人群的时候,就看到男人的擀面杖又重又狠地落在了南嘉的后背。
此刻的南嘉被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方硕言把南嘉搂在怀里,接过南嘉的擀面杖,指着两个赤手空拳的男人。
那俩人看到来人穿着军装,瞬间怂了,扶着地上的男人就往人群外逃,也不管地上的女人了。
缓过劲的南嘉示意方硕言放开自已,走到王娟跟前,“我替你报警。”
“不要报警。”王娟惊惶地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看了眼南嘉,又低下头,“他是我丈夫。”
南嘉刚想说什么。
方硕言对着王娟说道,“你先回去吧。”
王娟走后,围观的人也散了。
方硕言抬手,轻轻地理了理南嘉凌乱的头发,掸了掸她身上凌乱的痕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疼她,却不忍抱怨。
无论是前世的她,还是如今的她,总是爱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