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硕言、南嘉、司马义三人要离开的时候,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方营长。”
方硕言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永登县打架斗殴特别多,当地人也不爱报警,城关派出所警力又有限,碰到这样的打架斗殴,只要不出人命,双方不主动找派出所,他们肯定是不会出警的。
这家面馆离派出所不过几十米,聚集了那么多人,他们现在才出警。
“顾所长,你们出警速度有进步啊。”
顾波尴尬地笑笑,也不反驳,对着南嘉说道,“你这姑娘胆子真够大的,三个大男人,也敢动手。”
南嘉看到警察,心里一阵惊喜,“所长,那王娟被打成这样,你们不管吗?。”
顾波望了望南嘉,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年轻人空有一腔热血,也该让现实给他泼盆冷水。
孙娟报过警,警察也出过警,到了录笔录的时候,她又一口咬定是自已摔得。
“你今天帮了她?你觉得她会感谢你?”顾波态度很好,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讥诮。
南嘉被顾波说的脸色不太好看,不是因为自已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是想到,怕是因为自已的出手,王娟回去后,会被打得更厉害吧,“顾所长,能安排人过去看看吗?”
“姑娘,我这城关派出所一共10名正式干警,13个辅警,管着10万人,她这样的事情,一天没有百起,也得有十几起。我们连轴转,也管不了。”
顾波的语气就像说,你开国际玩笑吗?
其实南嘉什么都明白,并不像顾波想的那样,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
相反,她比顾波更明白,这些女人所面临的困境。
不止在永登县,在很多落后国家,比如上一世去的博依拉,那么多女孩被父母当做物品卖出去,婚后长期遭受家暴,或者说家暴在她们的意识里,只是丈夫对自已的训诫。
人呐,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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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硕言的强烈要求下,南嘉和司马义一起去了医院,做了简单处理后,才回了招待所。
方硕言走时,一再叮嘱南嘉不要再擅自出去了。
半夜时分,南嘉是被房间的电话铃吵醒,门卫室说有个叫王娟的女人一定要见自已。
南嘉抬手看了下手表,凌晨两点,没有犹豫,穿上衣服就下楼了。
青疆的初秋,夜晚的凉意袭人。
路灯将王娟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发遮住了脸,衣服破碎,昏黄的灯光照在王娟身上,带着几分恐怖。
南嘉走近王娟时,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王娟看到南嘉过来,艰难地跪了下来,“姑娘,救救我吧,救救我的孩子。”
门卫室的警卫看见王娟动的时候,赶紧站到了南嘉身边,担心有异动。
“你先起来吧。”王娟的来意不难猜,只是为何她会向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求救。
王娟讲了她来青疆这八年的生活,这是一个梦开始的地方,也是一个梦幻灭的地方。
门岗的警卫听的心中怒火熊熊燃烧,这个巴顿绝对是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敌对分子,不然怎么会这么对一个女人。
南嘉望着王娟,原来是她。
上一世,大概在2013年,国内发生了一件震惊中外的恶性杀人事件,一个汉族女人亲手杀了自已的丈夫和三个孩子,然后自杀。
青疆本就是外部势力试图分裂瓦解的区域,这件事情经外媒挖掘当地妇女长期遭受家暴和压迫,外媒夸大的报道和恶意的扭曲造成了很坏的国际影响。
为此,丑国还专门发布了妇女权益白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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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娟是学画画的,偶尔一次到青疆采风,遇到了巴顿。
热情、奔放,能歌善舞的巴顿,看上了青春靓丽的王娟,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浪漫主义的王娟以为找到了自已的罗密欧。
一见钟情,一月领证。
第一年的生活就像她所期待的,巴顿养蜂,王娟销售。
好景不长,王娟怀孕了。巴顿也过了新鲜劲,毫不避讳王娟地睡了蜂场的女工。
“那时,你为什么不离开?”
王娟2000年的大学生,也算是天之骄子。
她惨笑,逃过,又回来了。母亲早逝,父亲再娶,哥嫂不睦,回不去的故乡,怀孕、生子,更束缚住她了。
何况那时她建立了自已的销售网,代销当地的蘑菇和木耳。
后来她发现,她所经历的,其他女人也在经历,心中渐渐麻木了。
再后来,她被打断鼻骨、眼球出血,又逃过一次,大儿子烧成了脑膜炎。
她怕了,自已死了残了不要紧,她还有孩子。
可就在刚刚,她被打到尿失禁,她想起白天南嘉悲悯的眼神,多久没有人这样看过自已?
“你没报警或者找妇联了吗?”南嘉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她报过警,也找过妇联。
可家暴这样的情况在永登县太正常了,何况还有孩子这个软肋,她只能投鼠忌器。
“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南嘉想,得多绝望才会亲手杀了自已的孩子,再去自杀。
“我不知道,说来也许你不信,今天看到你那么勇敢,我忽然有了勇气。”她抬起猩红的双眼,眼里充满着渴望。
“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已。”南嘉想起胡波说她报警又放弃的话。
王娟眼里的光消失了,万念俱灰,自已真是可笑,她和自已素昧平生,谁愿意招惹巴顿这个混蛋。
上一世的王娟逃过,反抗过,终究是被困住,直至绝望。
凌晨三点多了,南嘉只得安排她在招待所住下。
分别时,南嘉问,“如果明天早晨你还没有改变主意,我愿意帮你。”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还能有什么好失去的。”王娟浑身散着绝望的死气。
其实,下午,南嘉就在想永登县女性长期受家暴的事情,而王娟的出现,更加坚定了她做这件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