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的街巷里,一片死寂。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店铺都紧闭着门窗。
云溪和江宁快步走在街上,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就是这里。"江宁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条小巷,"那具尸体最后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云溪走进小巷,仔细查看四周。
巷子不长,两边是普通的民居。地上有些零散的脚印,但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发现尸体的人呢?"云溪问。
"在衙门。"江宁说,"是个更夫。他说天还没亮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走近一看,发现那人脸色发青,身体僵硬,明显已经死了。"
"然后呢?"
"他吓得大叫一声。那具尸体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跑了。"
"跑了?"云溪皱眉,"往哪个方向?"
"就是这条巷子。"江宁说,"但等官兵赶到的时候,什么都没找到。"
云溪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片枯叶。
叶子已经发黄,但边缘有一圈淡淡的黑色。
"有意思......"她低声说。
"发现什么了?"
"这片叶子不正常。"云溪说,"现在是夏天,树叶不应该枯黄。而且这黑色的痕迹......"
她站起身:"我们去见见那个更夫。"
衙门里。
更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此时正坐在那里发抖。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急切地说,"那真的是个死人,我亲眼看见的!"
"别紧张。"云溪说,"我们相信你。你能详细说说那具尸体的样子吗?"
"那人穿着青色长衫,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更夫回忆道,"走路的姿势很怪,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走。最让人害怕的是他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是黑的。"更夫打了个寒战,"不是正常人的眼睛,完全是漆黑的,像是两个黑洞......"
云溪和江宁对视一眼。
"还记得其他细节吗?"云溪问,"比如有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有!"更夫说,"有一股很重的腐臭味。还有......"
他犹豫了一下。
"还有什么?"
"还有一种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但闻着让人很难受。就像是......"
"就像是烧焦的味道?"云溪问。
"对对对!"更夫连连点头,"就是这种味道!"
云溪站起身:"多谢告知。"
离开衙门后,江宁问:"你看出什么了?"
"这不是普通的尸变。"云溪说,"那具尸体被人下了咒。"
"什么咒?"
"招魂咒。"云溪说,"这是一种邪术,可以让死去的人暂时'活'过来。但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施咒者的阳气。"云溪说,"而且越用越多。用得太久的话,施咒者自已也会变成活死人。"
"所以现在城里有个会邪术的人在控制尸体?"
"不止一具。"云溪说,"从那片枯叶来看,这种邪术的力量已经开始影响周围的生机了。如果不尽快处理,整个城都会受到影响。"
"那该怎么办?"
"得先找到那具尸体。"云溪说,"通过它可以追踪到施咒者。"
"可是......"
话没说完,一个衙役跑来报信。
"大人!东市那边又发现一具尸体!这次......这次是真的尸体......"
东市的一条偏僻巷子里。
一具男尸倒在地上,面朝下趴着。
"和之前那个穿青色长衫的是同一个人吗?"江宁问更夫。
更夫仔细看了看:"不是,那个人比他瘦。"
云溪蹲在尸体旁边检查。
死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略胖,穿着普通。
"死了有段时间了。"云溪说,"至少三天。"
她翻过尸体。
死者的脸上全是青紫色的尸斑,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两只眼睛都不见了,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眼眶。
"这是......"江宁倒吸一口冷气。
"被挖去了。"云溪说,"而且是死后挖的。"
她指着死者的手:"你们看他的手指。"
死者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已经发黑。
"这是......"
"尸毒。"云溪说,"他生前应该接触过已经中了邪术的尸体。"
"所以他是被那具会走的尸体杀的?"
"不。"云溪说,"是被人杀的。他脖子上有勒痕,是被绳子勒死的。"
她站起身:"通知他的家人来认领吧。"
"已经在找了。"江宁说。
这时,一个衙役跑来:"找到了!死者是住在西城的李富贵,开了家杂货铺。"
"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云溪问。
"他媳妇说,三天前他说要出门办事,之后就再没回来。"衙役说,"对了,还有一件怪事......"
"什么?"
"他出门前说,有人找他帮忙抬一具棺材。"
云溪眼睛一亮:"在哪里抬棺材?"
"好像是......"衙役想了想,"城外的义庄。"
"城外义庄......"云溪若有所思,"我知道该去哪里找了。"
"你要去义庄?"江宁问,"那地方......"
"白天去。"云溪说,"等太阳最毒的时候。"
"为什么?"
"阳气最盛的时候,邪术最弱。"云溪说,"到时候你带人在外面接应。"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放心。"云溪笑了笑,"我有准备。"
正午时分。
艳阳高照,城外的义庄显得格外荒凉。
云溪站在义庄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义庄里阴森森的,到处都是棺材。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云溪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贴在胸口。
然后她掏出一把铃铛,轻轻摇动。
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义庄里回荡。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云溪循声望去,只见一具棺材的盖子动了动。
她握紧铃铛,慢慢走过去。
那具棺材的盖子突然被掀开!
一个穿青色长衫的人从里面坐起来。
正是更夫说的那具会走的尸体。
尸体转过头,两个漆黑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云溪。
云溪不慌不忙地摇动铃铛。
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尸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果然......"云溪轻声说,"铃声能影响你。"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云溪猛地转身。
一个黑袍人站在那里。
"阴阳铃......"黑袍人沙哑地说,"你是除魔使。"
"你就是施咒者?"云溪问。
黑袍人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双手。
他的手掌漆黑,像是被火烧过。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李富贵吗?"他突然问。
"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没错。"黑袍人说,"他帮我抬棺材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我在施咒。所以......"
"所以你就杀了他,还挖去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现在在一个更好的地方。"黑袍人说,"在他身上。"
他指了指那具尸体。
云溪这才注意到,尸体的眼眶里有一对浑浊的眼球。
"你......"
"我需要更多的眼睛。"黑袍人说,"这样他才能看得更清楚。"
"他是谁?"
"我的弟弟。"黑袍人说,"他死得太早了,还有很多东西没看够。所以我要帮他......"
"他已经死了。"云溪说,"你这是在亵渎死者。"
"不!"黑袍人突然激动起来,"他还活着!你看,他能走,能看......"
说着,他对尸体挥了挥手。
尸体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云溪。
云溪举起铃铛就要摇动。
黑袍人突然扑过来,想抢她的铃铛。
云溪闪身躲开,同时甩出一张符纸。
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黑袍人。
黑袍人怪叫一声,退后几步。
他的袍子被烧出一个洞,露出里面焦黑的皮肤。
"你的阳气已经快耗尽了。"云溪说,"再这样下去,你也会变成行尸。"
"那又如何?"黑袍人说,"只要能让弟弟活着......"
他又要施咒。
云溪猛地摇动铃铛。
清脆的铃声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那具尸体突然停住了,然后慢慢倒下。
"不!"黑袍人大叫。
他想冲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云溪掐诀念咒,一道金光罩住了尸体。
尸体慢慢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你......"黑袍人踉跄着后退,"你杀了他......"
"他本来就已经死了。"云溪说,"是你不肯放他走。"
"不!"黑袍人疯狂地喊道,"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云溪发现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
"完了......"云溪喃喃道,"阳气耗尽了。"
黑袍人的动作越来越僵硬,眼睛也慢慢变黑。
"弟弟......"他艰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等着我......"
然后,他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云溪叹了口气,取出一张符纸。
"往生......"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云溪!"是江宁的声音。
"在这里。"云溪回应道。
江宁带着衙役冲进来,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结束了。"云溪说,"这就是害死李富贵的凶手。"
"他......"江宁看着黑袍人僵硬的尸体。
"他用邪术想让死去的弟弟复活。"云溪说,"最后把自已也搭进去了。"
她贴上符纸,念动咒语。
两具尸体都化作青烟消散。
"案子破了。"江宁说,"你......"
话没说完,云溪突然踉跄了一下。
"你怎么了?"
"没事。"云溪扶着棺材站稳,"只是有点累。这里的阴气太重了。"
"先回去休息吧。"江宁说。
云溪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驱散了义庄里的阴霾。
"愿你们安息。"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