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侯还是上了贼船。
不管表面多开朗,内心里。他还是对自家的遭遇愤愤不平。
假如可以,恨不得连夜刀了赵家全族。
造反而已,一回生两回熟。
虽然这样安慰自已,宁安侯还是两腿发颤,“顾时景,荣家满门的性命交给你了。”
“一起死没问题,反正现在这样带着面具活着也没啥意思。”
“但是,顾家若敢拿荣家当小卒探路,别怪老子鱼死网破!”
荣启明自诩并不冲动。
看到神臂弩的时候,他忍住了。
看到满库房的银子时,他也忍住了。
看到数不清的装甲武器时,他彻底动摇了。
有这条件,不造反还等什么?
时景做出承诺,“绝对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以顾家的先祖起誓。”
两人密谋许久,宁安侯才踏着夜色离开。
总算勾搭到一个盟友,时景靠在椅子上休息。
在时间长河时,任何问题都能用武力解决。
上个位面也有乔鸣和杨坤处理人情往来,他只需要安心研发产品。
这个位面处处都需要自已筹谋,时时刻刻都得转动脑子,不是一般的累。
顾平小心地倒一杯茶,“侯爷,您润润嗓子。”
顾平是管家的儿子,祖祖辈辈都是武安侯府的下人。
时景并没有特意瞒着他什么。
“明日上朝,本侯会自请修皇陵。”
“你留在府里,跟管家一起看家。”
“侯爷,”顾平很紧张,“小人伺候了您几十年,皇陵条件又那么艰苦,不跟着不放心啊。”
“没事,本侯自有分寸。”
“启用顾家隐藏在暗处的拥趸,风雨将至,该准备起来了。”
“另外,派人保护好几位小姐,必要的时候把人带离京城。”
皇陵对任何皇帝来说都很重要,负责人必须是自已心腹。
理论上,无论从那个角度考虑,武安侯都不是合适人选。
但是不巧的很,因连日大雨,皇陵出了问题,上任负责人被问责罢官,其他人也没人敢在这个时间段接手。
天子非常生气,“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出一个有能之士愿意担当此任,朕对诸卿很失望。”
“圣上,臣愿督建帝陵。”
“武安侯?”
圣上表面不动声色,脑子却快速运转分析。
顾时景为何突然要修皇陵?
是不是想做些什么动摇江山?
环顾一圈,目光扫到的官员纷纷避开。
朽木不可雕!
圣上眯起双眼,“准了。”
“另,命司礼太监曲阜、钦天监副亓官辰为陵使协助修建皇陵。”
皇陵的选址非常有讲究,位置非常偏僻,任务也很重,每年都要强制征调二十万民夫。
时景到达皇陵时,正值连绵大雨。
监工手扬长鞭,逼迫征夫冒雨干活服役。
磅礴的大雨中,监工身着蓑衣,把自已包裹的严严实实,民夫却衣衫单薄,身体消瘦。
没有意外,晚上,三分之一的人都感染风寒高热。
曲阜很不满,“侯爷,您赶紧想想办法。”
“那么多民夫感染风寒,肯定耽误皇陵工期。”
亓官辰也很着急,“侯爷,以前的恩怨是以前的事,咱们仨现在是同一根绳子的蚂蚱,这件事您必须解决。”
“民夫生病,本侯有什么办法?”
“即便现在派人送药,他们的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工期肯定得耽误,除非……”
“除非什么?”
曲阜和亓官辰目光灼灼地紧盯时景。
两人都是被迫接受这份苦差,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没办法拒绝。
若是因此搭进去小命,死都不瞑目。
“除非找人替换掉这群征夫。”
“找谁?”
曲阜不理解,“侯爷,这可不是一两个,六万人啊。”
“我们从哪找人填补这个空缺?”
“假如找到了人,又怎么保证这些征夫不泄露消息?”
“难道全杀掉吗?”
曲阜声音颤抖。
他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往上爬没少捅人刀子。
但是一下夺走六万条人命,还是没这个胆子。
“不用杀,只要把他们控制在皇陵就行。”
“咱们有那么多粮草吗?”
时景点点头,“人和粮草本侯都可以运作,但是,此事风险太高,本侯不可能独自承担风险。”
“要么,大家一起等着被圣上问责,本侯有祖上庇护,大不了舍弃这身爵位。”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损失。”
“武安侯府没有男嗣,即便留着爵位也是便宜给外人,倒不如物尽其用保本侯一命。”
“然而这样,你二人……”
时景没再多说。
悠悠哉哉地背着手离开。
他走后,曲阜和亓官辰面面相觑。
两人都是从底层爬出来的人精,很容易就嗅到不妥之处。
“亓官大人,武安侯狼子野心,还想拉我们上贼船,现在怎么办?”
曲阜欲哭无泪。
废了老大功夫搞死前司礼太监上位,还没享几天威风,就被打发修皇陵。
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选都有一把闸刀抵在脖子上。
亓官辰望着没有一丝星光的天空,如丧考妣,“来之前本官就为自已卜算过,此程凶险,生死难料,现在果然应验了。”
曲阜闭上双眼,“都怪那群该死的监工,不体恤征夫,那么大的雨,走路都很艰难,偏偏他们这帮畜牲把人当驴使唤。”
“当时你怎么没拦着点?”
“那会儿我又不知道他们会得病!”
亓官辰嘴角抽搐。
刀子割在自已身上才知道疼。
这死太监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本官分析下现在的局势。”
“咱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赶紧给圣上通风报信,看在戴罪立功的份上,圣上大概率不会追究我们的失职。”
“但是,这样会有一个问题,没法保证圣上派人之前,小命还在。”
“能不能先虚与委蛇?”曲阜精光灼灼,“假装与武安侯同流合污,然后找机会偷偷把消息传递出去。”
亓官辰看傻子一样看着曲阜,“你是不是蠢?”
“先不说当今圣上宁可杀错不肯放过的性格,你凭什么觉得武安侯会给你反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