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历了这么一遭,夏南夕感觉自已精力快被耗干了,心口堵得难受,几分钟的路程却像是过了很久。
夏南夕回到卧室,把包扔在床上,顺势坐下,从包里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她没有开灯,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那一星点火光在黑暗中闪烁着,夏南夕沉沉呼出一口气,下一秒,烟雾缭绕,模糊了视线。
风吹起窗帘的一角,霎时间,月光和着灯光涌了进来,形成一小块光亮,夏南夕睨着那个角落,她突然有一种想拉开看看的冲动,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夏南夕掐了烟,走到窗边将窗帘稍微拉开了一些,夏南夕住的楼层不高,以至于楼下的场景一目了然。
当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夏南夕眼神定住了,她很惊讶,他居然还没有离开,只是整个人靠在路灯上,身影被拉得老长,身上满是颓败的气息,隐约可以看到地上的烟头,很多,至少一包的量。
夏南夕攥着窗帘的手紧了紧,看着不远处男人颓废的身影,她的心猛的一跳,但不过瞬间便沉寂了下来,她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冷呵,或许换做其他人,会觉得他可怜,会同情,会心疼,但现在对于夏南夕而言,只会觉得太过讥讽。
夏南夕拉上了窗帘,没再去看他,那一点光被隔绝在窗外,屋内又陷入一片黑暗,夏南夕开了一盏小夜灯,灯光很温和,适合睡觉的时候照着。
她习惯了,不管在哪都要给自已亮一盏灯。
夏南夕从浴室出来,换上了一条黑冰丝睡裙,长发轻轻搭在肩上,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性感又妩媚,夏南夕已经卸了妆,不施粉黛的一张脸仍然让人移不开眼。
夏南夕躺在床上,加上感冒的缘故,身上累的很,她想早点休息,可是脑子乱糟糟的,一闭上眼,季明辰那张脸便浮现在眼前,懊悔的,隐忍的...
夏南夕觉得自已肯定是疯了,抓了抓头发,起身从抽屉里翻出安眠药,取出两颗,和水吞下。
安眠药是她的常备药,睡一个好觉对于她来讲,挺困难的。
夏南夕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药劲儿上来才勉强睡下,可这一觉睡得却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夏南夕做了个梦,在梦里,她回到了十七岁,她梦到了季明辰,那个阳光开朗,温柔和煦的男孩,她梦到她们曾经一起去过的游乐场,男孩细心的为她擦拭粘在嘴角的冰淇淋,笑她是个小花猫,她梦到了那个大大的毛绒熊和藏在毛绒熊口袋里的戒指,和一封字迹青涩的表达着爱意的信,那个时候,夏南夕觉得自已很开心,非常开心。
画面突然跳转,天花板的灯光将客厅照得煞白,一个女人浑身发颤,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颤抖的手里还拿了一把水果刀,血液顺着刀尖滴在地上。
一旁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腹部被人捅了几个窟窿,血浸了大半个身子,身下也是一大滩暗红色的血迹。
夏南夕刚打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刚走到客厅就被这样的场面震惊了,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
画面再转,女人被铐上手铐带上警车,她极力转头,在看见夏南夕那一刻,双眼通红,充血的眼里含着泪,悔恨着用口型一遍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忽然眼前的画面消散,夏南夕出现在疗养院。
在被注射药物的那一刻,她眼前出现了季明辰的脸,他在对她笑,夏南夕极力想触碰他,可就在夏南夕伸出手的时候,季明辰却头也不回的走了,直到背影逐渐模糊起来夏南夕才反应过来,她一声声大喊着他的名字,可季明辰依然向前走着,几经消失不见。
夏南夕彻底魔怔了,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医生护士,她大声尖叫着,一声比一声凄厉,疯了似的砸着身边的东西......
梦越来越沉重,伴着一阵刺痛,夏南夕猛地惊醒过来,她靠在床头喘着粗气,额前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夏南夕伸手胡乱抹了抹,手臂再次传来一股刺痛,夏南夕垂眸,看着被自已抓破的手臂,眉头紧蹙,心里越发不安了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这是停药之后的第一次。
夏南夕摸出一根烟,点燃,她低着头,眸色晦暗,尼古丁在此时显得作用甚微,夏南夕觉得喉咙处被堵得生疼,久久喘不过气……
夏南夕低着头思考了很久,最后她妥协了,她伸手将床头的手机拿了过来,在拨号框里输入了一串数字,拨了过去。
“喂?”电话里传来女人迷迷糊糊的声音。
夏南夕突然想起现在时间似乎是半夜,她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抱歉,你睡吧,我再打给你。”
电话那头的陈念听见是夏南夕瞬间清醒了,夏南夕很少给她打电话,一打准有事儿。
另一边的陈念坐直了身体,声音严肃起来,问:“刺激源是什么?”
夏南夕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说:“没什么,你给我把药寄到南庭院就行了。”
陈念默了默,叹气道:“南夕,别回避我的问题,我是你的医生,我必须对你负责。”
陈念看了看行程继续说道:“下周我要出差,这周你过来告诉我具体情况。”语气不容置疑。
夏南夕觉得恼火,陈念这个人很轴,若是夏南夕不答应,陈念铁定得找到她家去,况且她现在这语气……
夏南夕知道拗不过她,回了一句好便把电话挂断了。
凌晨五点,天边依然是一轮圆月高挂,盈盈的月光与夜空交织着,很美,但夏南夕却无力欣赏。
夏南夕提前结束了行程,订了第二天回江城的机票。
这一趟旅程着实谈不上愉快,夏南夕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乌城的红墙绿瓦,山水如画。
别问季明辰的事儿,问就是海马体自动过滤掉了这个倒霉蛋!夏南夕无语地腹诽着。
飞机在第二天下午五点落在江城国际机场,接机口人头攒动,夏南夕顺着人流走出来径直回了兰亭苑。
夏南夕在玄关处将高跟鞋换成软拖,终于解放了双脚,这走了一路脚掌痛的人发慌。
夏南夕浅浅规制了一下东西后走到书房将电脑打开,刚点开邮箱便弹出了一条新内容,是慈善晚宴的邀请函,时间定在这周末。
这次的慈善晚宴是艺术委员会发起的,晚宴通过线下拍卖募集以及线上区块链的方式筹集慈善基金,用于帮助低收入家庭和生理残缺的孩子们,而这两百万,等同于救助了几百上千个困难家庭,许是有些恻隐之心,夏南夕格外热衷于参与这类活动。
夏南夕的感冒因为药物加持好了大半,整个人放松一些,而人在放松时感官放大,便会比平常灵敏许多。
夏南夕放下手头的事情之后一阵饿意袭来,她想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存粮,打开冰箱门却只有几瓶矿泉水孤零零的立在隔层上,夏南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把将冰箱门关上,转身去客厅拿了车钥匙便出了门。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路虎在两侧的绿荫下绝尘而去…